之前那幾天,錢舒羽對此也沒說過什麼,已經很是習慣。
但今天。
或許是被路砺氣狠了。
保镖又不會看眼色地幹預了她的行程。
導緻錢舒羽那格外計較地一身反骨被喚醒,就一點退路也不給自己留的,又狠狠兇了一頓跟着他的倆保镖,讓倆人不敢近她的身。
公園裡。
許是前陣子鬧罷工的緣故,無人打理的花草瘋長,已經茂盛到了詭異的程度,看得錢舒羽沒什麼靠近的欲望。
于是錢舒羽就轉悠到了莫奈橋邊已經現出了一邊倒趨勢的蘆葦蕩處,自我感動地營救了一會兒可憐的蘆葦根莖,然後又眼睜睜看着他們被一陣風給吹得離湖面更近了一點。
……
錢舒羽被掃了興回頭,剛好逮住兩保镖落在她身上高度警惕的眼神。
如此,兩保镖上班期間被迫摸魚,不得不原路後退。
錢舒羽因此得意回頭。
伺機而動的強盜們也是抓住了錢舒羽和保镖同時松懈的這兩秒,突然從路邊茂盛的草叢裡蹿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錢舒羽手上的Hermes白房子。
……
錢舒羽的細胳膊細腿兒經不起這麼大的力氣推搡。
她幾乎是在強盜奪包的時刻,就站不穩地跌在了蘆葦蕩裡,發出了本能求救地,很尖銳的聲音。
沒走遠的兩保镖循聲回頭。
一個疾步追向強盜,一個疾步沖向錢舒羽,各個都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的,唯恐怠慢一秒。
隻錢舒羽是自作自受地撞到南牆,她面子上,本就正感難為地過意不去。
所以這會兒。
錢舒羽被搶以後的恐懼情緒反倒被她莫名其妙地逞強情緒給完全壓了下去,又中邪一樣,先不講道理地對她眼跟前兒的保镖發了一通火否定了人的工作能力,才放狠話說他們四個今天要拿不回她的包,等她回國,就要把他們全部換掉。
打工人到底吃不下老闆要換人的威脅,都聽話追了出去集體找包。
錢舒羽也是因為她這接二連三的任性指令,吃一塹又再吃一塹的,——徹底被巴黎猖狂的搶劫犯們算計了個幹淨,叫他們真把她從樂蓬馬歇帶出來的東西都給洗劫一空了。
……
路砺趕到警署的時候。
錢舒羽剛剛結束立案,追悔莫及的情緒也後知後覺上線,臨走出去了,又轉回頭給police強調表示,除了那顆祖母綠的寶石,找回來的别的東西,她都可以算了。
國情的差别在錢舒羽的這番話落後充分展現。
——那原先還挺形式主義敷衍的police大哥們,瞬間就正經了神色,突變熱情地想拉着錢舒羽再去聊聊關于案子的more details。
路砺也是在這時出現,先錢舒羽一步地讓保镖進去補充細節,握緊了錢舒羽的手。
怎麼說錢舒羽也是被她自己搬起的石頭砸到腳背全非。
由此她自覺十分沒臉,同自己生起了悶氣。
再跟着。
她便不由地給自己找補轉移話題,轉而責怪起了突然出現的路砺,給唇角擡到了一個看着很不悅的弧度,“你怎麼不等我死了再來。”
錢舒羽對自己的溺愛可怖。
她剛剛還強撐着不敢纾解的情緒經過這麼一排解,整個人忽然就通透了的借坡下驢,笃定路砺的一聲不吭才是她今天遭此變故的罪惡源頭,更加理直氣壯地哼了一聲,甩開了路砺的手。
……
萬幸今時的路砺比以往覺悟高了許多,給了錢舒羽這個台階,順着答道:“嗯,是我不對,我昨天應該聽你的走高速。”
可惜路砺的這個台階沒趕上好時機。
錢舒羽現在是見過世面的人了,胃口大了許多,沒有之前好哄。
更何況她現在還在氣頭上,小嘴更是一句毒過一句的,真一點兒不跟路砺客氣,“我現在是已經上天堂了嗎,怎麼鬼話也能聽得這麼清晰。”
“……”
路砺沒接上錢舒羽的這句話。
兩人陷入了一種很尴尬的沉默。
見狀,錢舒羽也懶得再和路砺計較這事,悶頭走完台階上車,把車門甩的震天響。
沒了排隊兩年才到手的裙子和路砺特地拍給她的珠寶。
錢舒羽怨氣深重卻心情複雜。
在上車以後,始終無法徹底放松她的眉心,一直微微蹙着地半阖着眼皮,是因無顔再回溯一遍她那段智障味滿溢的小性子,才一直沒張開同路砺抱怨的口。
所以路砺主動同錢舒羽搭話:“給你換了保镖,明天讓白可可認下臉。”
錢舒羽良心還未泯,心裡清楚她現在得到的結果完全是她自作自受,要路砺撤回這個決定,“不要換他們,和他們無關。”
路砺卻罔顧錢舒羽意見的,獨斷專行反問:“和他們都無關,還能和誰有關?”
“……”
路砺這反問一針見血。
錢舒羽不是那種能心安理得給别人甩鍋的人。
但她也不想在路砺這承認她是一頭又蠢又犟的驢,隻能派頭十足地幹瞪着路砺,用大嗓門耍橫:“我說無關就無關,你如果不信我我現在就跳車。”
“……”
講出這樣的話,錢舒羽明顯是被逼到絕路。
路砺聞言,卻沒有刻意去呵護錢舒羽的情緒,隻是柔和了語氣,對錢舒羽表示換保镖這事沒有回旋的餘地,“不管與他們有沒有關系,他們在崗失職都是事實。”
錢舒羽聽着路砺的話,莫名覺得不舒服,拿了路砺的手機求證她的猜測。
果不其然——
錢舒羽在路砺和李炎的聊天框裡,發現了她先前蠻橫兇保镖頭兒時候的視頻。
在視頻的下方,李炎還發了一段錢舒羽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在打她小報告的文字,【路先生,您可以看看這段視頻,夫人的心情好像不怎麼樣。】
錢舒羽被李炎這段小心翼翼又猶疑不定的文字給氣到。
一時。
她又犯了老毛病,想當然覺得路砺現在要給她換保镖,隻是因為他覺得他們京正的那幾位大哥跟着她受了委屈,是故意借此揶揄她,好為他的保镖鳴不平。
因此。
錢舒羽才消散的火氣又一下卷土重來,冷冷乜了路砺一眼,笑:“你即便是點明了講我今天這出是不作不死我也不會要你保镖賠我損失的,你大可不必這麼着急地給他們換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