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時,主院又走出一人,是朝月夫人身邊的女暗衛,叫流雲,善使軟劍不通俗物,極少出現在人前。易十三幼時學了幾年劍,到了挂月山莊後偶然被流雲看到,賜了她軟劍,斷斷續續教了她幾次劍法。
流雲不讓她叫師父,看易十三可以自行練劍後就再沒出現,算算也許多年沒見過她了。
“你們兩個進來。”流雲用手指點了點李知節和楊策,說話直接毫無禮儀,然後看向暗處的易十三,“出去。”
易十三吓了一大跳,再不能在這兒假裝木頭人,趕緊告辭離去。楊策走後,蘭姑姑才起身去了偏房。
李知節和楊策進來時,甯王坐在正廳的主位上喝茶,穿着簡單的寝衣,随意用玉簪挽着發,年已四十,清冷高貴不怒自威。李知節瞥了一眼,寝房那邊的房門緊閉,什麼也看不到。
二人見了禮坐在了下首,甯王連眼神都沒給兩人,一句話沒說,但李知節就是知道甯王生氣了,非常生氣。
可是,為什麼甯王真的在這兒啊!為什麼啊!
李知節恹恹的禀報完護國寺的事,甯王點點頭,“明日去看看這事是京府尹還是大理寺主管,給他們施壓,盡快找到普慧大師,查明東珠用途。”
“是。”
李知節說完再沒有理由留下,悻悻然告辭離開,出去了還回望了一眼朝月殿,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李知節雖走,朝月殿的争吵卻剛剛開始。
“故意将李知節帶來這裡,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他有公務要見你,我便帶他來,有何不可?”
甯王清楚,這件事楊策完全可以處理,分明是故意帶李知節來鬧事。看着眼前與自己越來越像的長子,甯王有些煩躁。
“怎麼?打擾你的好事了?還是以為沒人知道你這些腌臜事!”
“放肆!”
兩個同樣清冷矜貴的人,對峙起來也會火花四射。
寝房傳來動靜,甯王聽到聲響稍稍平複情緒,看向長子。“回去,我既往不咎。”
楊策卻偏偏在這時發起犟來,“明明是你做錯事,為何要做出一副原諒我的模樣。”
甯王又要生氣,寝房又傳來些動靜,甯王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楊策,“回去。”
“我不,”楊策看甯王不斷看向寝房,就是跟他說話都一直心不在焉,這種樣子他在府裡從未見過,那房裡的女子就那樣重要嗎?“我為母妃不值!”
甯王忍無可忍,“滾回去!”
楊策卻還在火上澆油,“其實我不是母妃的親生子對不對,二弟才是,我查過母妃進門的年份,那時我都一歲了……”
“滿嘴胡言!”甯王懶得聽他再說,厲言制止。
“府裡的老人都知道,你還說我胡言!”楊策眼眶都紅了,積壓了22年的真相被剝開,他的情緒再也不想壓抑,“還有小妹,分明不是母妃生的,是你從外面抱回來的,記在母妃名下,那時我都七歲了,我都知道,都知道!”
“楊策!”
甯王氣的站起來,楊策也不甘示弱,站在甯王面前。寝房裡偷看的人再不能安穩待着,推開房門跑出來,擋在甯王面前。
那是個面容姣好,膚若凝脂的女子,看着很年輕。此時穿着和甯王同款的寝衣,赤着腳就跑出來了,抱住甯王,眼睛裡都是淚。
“别生氣别生氣”
甯王果真就氣焰全消,攬着她的腰肢抱坐在後面的軟榻上,喊蘭姑姑拿鞋過來。
蘭姑姑進來給朝月夫人換好鞋,出去時看見楊策身側緊捏的拳頭,輕歎一口氣出去了。
楊策看見甯王如無人在旁一樣與那女子親近,再控制不住,眼眶通紅。“父王!外面都傳你有多愛母妃,可是母妃日日在佛堂哭泣你看不到,卻與這種風塵女子糾纏不清!”
甯王的巴掌聲響徹房間,楊策的臉被打偏,嘴角都被打出了一絲血迹。
“啊……”朝月夫人輕呼一聲從軟榻上下來撲到楊策胸前,用随身的絲巾給他擦拭嘴角。“疼不疼……疼不疼……”不停呢喃,眼裡的淚水争先滴下。
楊策反應過來,一把推開眼前嬌弱的女子,“誰讓你碰我,滾開!”
“你!”甯王接住被楊策差點推倒的朝月夫人,氣急,又要上去打他。
朝月夫人依偎在甯王的懷裡轉過身,哭泣着拉住甯王,“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你怎麼能打他……怎麼能打他嗚嗚嗚嗚……”
“我不要你給我求情,你算什麼身份!”楊策瞪視着朝月夫人,看見她和甯王鹣鲽情深的模樣,氣急敗壞,甩袖憤怒離去。
朝月夫人再不能忍,哭的不能自抑,甯王一直抱着安慰都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