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睫低垂着,眼尾微微上揚,勾勒出眼皮柔和的弧度,唇角平直沒什麼弧度,卻不笑也似有情。
像是潺潺流經的細泉,聲勢不夠浩大,但無孔不入,有種潤物細無聲的姿态。
季讓塵默然盯着面前蛋撻上的焦痕,心中驟然敲響了警鐘。
隻是短短一段時間,郁似微似乎已經出現在了他生活中的每一處角落。
“你怎麼不吃?”郁似微突然問。
季讓塵一瞬間有種上課時出小差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慌亂感。
他掂起桌上的蛋撻,咬了一口。
真是過分的甜,好久沒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了。
“對了,昨晚睡的怎麼樣?”郁似微又問。
好怪,為什麼總是關心這個。
季讓塵不打算回答他,三兩口吃完了那一個蛋撻,猛吸了一大口冰可樂。
郁似微也沒追問,自顧自地咬了一口漢堡,咀嚼完咽下去,才想起了什麼似地,又說:“今晚回去記得先别洗澡。”
“……”
郁似微解釋道:“精油按摩後5-7小時不要洗澡,精油的效果可以持續很長時間,洗了就沒用了。”
季讓塵幹巴巴道:“哦。”
“哥哥你去按摩了?”季讓瀾吃得不亦樂乎,聞言很好奇。
季讓塵不願回想按摩的過程,很敷衍地嗯了一聲。
如果是别人的話,看到季讓塵此時的臉色,會很識趣的閉上嘴不再問,然而季讓瀾已經非常習慣了,大無畏地接着問:“舒服嗎?”
“……”
郁似微嘴角很不明顯地上翹,看着季讓塵,順着季讓瀾的話重複一遍:“舒服嗎?”
舒服嗎……舒服……爽嗎?
“爽嗎?”
快餐店中的一切似乎都化作無數細小的噪點,模糊成一團。
畫面一轉,鼻端香氣令人心煩意亂,郁似微溫熱手指貼在他後頸上,他問:“爽嗎?”
語調漫不經心,又含着極淺的笑意。
像是說的很順嘴了。
他到底對多少人說過這兩個字?
季讓塵抽回思緒,看到那兩人還在等待他的答案,便刻意道:“不舒服,師傅技術太爛了,浪費錢。”
季讓瀾失望地哦了一聲,他以為按摩會很舒服來着。
郁似微慢條斯理一挑眉,把雞排撕開,遞給季讓瀾一塊,回道:“這樣啊,看來師傅還需要精進手藝。”
他撕雞排時用了點力,指節屈起一個微妙的弧度,手背上扇狀排列的掌骨若隐若現,皮膚白的像是浸足了水,淡青色的血管順着手腕蜿蜒而下。
手指既不粗也不細,長而勻稱,光是看着,感覺不出來這雙手其實蘊着不為人知的力度。
那雙手的其中一隻捏着雞排,遞到了他面前。
季讓塵回過神,意識到今天自己已經莫名其妙走神了好幾次,不禁擰起了眉。
“我洗過手了,”郁似微看他皺眉不接,以為是介意自己下午摸過他的腳,便說,“而且洗的很幹淨。”
“……”季讓塵嘴角動了動,咽下已經到嘴邊的解釋,接過了那塊雞排塞進嘴裡。
其實郁似微都不嫌棄他的腳,他有什麼好介意的。
不過也沒什麼必要解釋就是了。
季讓瀾胃口不大,吃了一會就對食物徹底沒興趣了,開始扭動着想往郁似微懷裡爬。
郁似微還在吃漢堡,他吃東西細嚼慢咽的,又一直給季讓瀾忙這忙那,到現在還沒有吃完一個漢堡。
季讓塵低聲訓斥他:“老實點,坐沒坐相的!”
“沒事。”郁似微好脾氣地笑了下,讓季讓瀾坐他懷裡了。
季讓瀾把頭靠在郁似微胸前,得逞一笑。
季讓塵看着,越發覺得這小子有恃無恐,該教訓一頓了。
他惡聲惡氣道:“季讓瀾,哪個五歲多的男生還天天要人抱?男子漢大丈夫,你還有沒有點出息?”
季讓瀾置之不理,頭在郁似微懷裡蹭了蹭,小聲說:“小郁哥哥,你好香啊。”
“……”
碰了一鼻子灰,季讓塵狠狠瞪着季讓瀾,心說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郁似微被逗樂了:“香嗎?你怎麼跟個小流氓一……”
“滾!”
這個時候,一聲尖厲的暴喝打破了空氣中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