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讓塵平淡道：“免費送上門來的東西，沒有不要的道理。”

看來應該是從中拿了什麼好處，所以才達成了合作。

郁似微本想說，李揚恬可能對你目的不純，可再一想，自己不也一樣，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季讓塵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卻不自知地被當做攻略對象，接近者皆懷着各式各樣的鬼胎，為逐利而來。

這麼想來，郁似微看向他的眼神不免帶了些憐憫，或許還有些不自知的愧疚和心虛。

季讓塵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一偏頭：“為什麼這麼看着我？”

郁似微别開眼：“沒什麼。”

“哦，“季讓塵道，“晚飯吃了嗎？”

“還沒有。”郁似微說。

本來是要吃的，可李揚恬的突然到來，打亂了原本的節奏。

季讓塵站起身，朝餐廳走去：“那先吃飯吧。”

不知什麼時候起，下班後回到這裡、再跟他們共進晚餐，仿佛成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郁似微因此而有些出神，直到被季讓瀾碰了碰小臂，催促道：“走嗎？”

不出所料，季讓瀾的眼睛裡，也是一種習以為常的神色。

郁似微垂下眼：“走吧。”

他隐約覺得，自己仿佛是那隻浸泡在溫水裡的青蛙，眼睜睜等待着水溫一步步上升，直到沸騰那刻來臨，誰也不知道他會成功跳脫出來，還是徹底沉溺在滾水之中。

等郁似微和季讓瀾洗完手，走進餐廳後，就看到季讓塵正哼着小調，把周姐熱在保溫爐裡的飯菜——端出來。

他面部表情松弛而柔和，擡眼看過來：“任嘉沒再刁難你吧？”

還挺好意思問，郁似微說：“沒有。”

他走到餐桌邊，驚訝地發現季讓塵居然把三個人的米飯都盛好了。

如同賢惠能幹的妻子一樣，季讓塵在桌子上擺好飯菜碗筷，才落座下來：“愣着幹什麼，吃飯了。”

郁似微緊握着筷子，看着一桌的飯菜和分别坐在左右兩側的季讓塵和季讓瀾，突然感到坐如針氈。

為了擺脫這種怪異而渾然天成的氣氛，他想了想，問季讓塵：“你之前相親怎麼樣？有看上的嗎？”

季讓塵夾了一筷子青菜，在季讓瀾不情願的目光中放到他碗裡，才開口說：“隻有那一次，以後不會再去了。”

郁似微疑惑道：“為什麼不去了？”

“沒什麼意思，”季讓塵說，“就是不會再去了。”

“不是，”郁似微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就這個問題再多問一句，“是相到滿意的了嗎？”

不過想想也是，能讓季讓塵去參加的相親，必然都是名門閨秀，在那種環境下，很快就找到喜歡的也挺正常。

“沒有，”季讓塵的眼睛黑而沉，在吊燈下一眨不眨地看着郁似微，“隻是覺得，不應該讓等在身邊的人再難過了。”

原來季讓塵早有意中人了，郁似微了然點頭，與此同時，又覺得心口有點不明所以的堵悶。

他低下頭開始吃飯，覺得米飯嚼着好像有點硬，咽下去也困難，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裡，十分噎人。

季讓瀾倒是像一頭小豬一樣，吃得十分歡快，他咽下一口飯，好奇地問：“哥哥要找老婆了嗎？”

“吃你的飯，”季讓塵視線飛快地在郁似微臉上晃了晃，面無表情道，“小小年紀懂什麼？”

季讓瀾煞有其事地點頭：“我知道，結了婚就可以有老婆，我也想結婚。”

“想跟誰結婚？”郁似微稍稍來了興緻，逗他，“看上哪個小姑娘了？”

季讓瀾羞澀地扭過臉，聲音很小卻很清晰：“我想和小郁哥哥結婚。”

郁似微被這個答案逗得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說：“那有點困難，等你長大才能結婚，到時候我都老了，而且我又不是女孩子。”

季讓瀾頓時愁眉苦臉：“為什麼我才五歲，好想快點長大。”

季讓塵黑着臉，涼飕飕道：“季讓瀾，你今天作業寫完了沒？”

季讓瀾很慫地低下頭，抓起筷子繼續吃飯，試圖用沉默來逃避季讓塵教導主任一樣的訓斥。

“童言無忌，”郁似微覺得很有趣，唇邊笑意猶在，對季讓塵道，“吃飯呢你又開始提作業。”

季讓塵哼了一聲：“還是作業太少了，腦子裡一天到晚都裝的是什麼東西。”

季讓瀾敢怒不敢言，偷偷摸摸地撇了下嘴。

安靜了沒一會，他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于是冒着可能會被罵的風險，求知欲十足地問：“哥哥，勾引，是什麼意思？”

郁似微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