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失敗了,室外每一寸空氣都灌着燥熱潮濕的溫度,郁似微感覺更熱了,煩躁地吐了口氣。
郁似微不知道鐘烨為什麼要問他這種問題,也不想知道,而且鐘烨這句話的答案,無非就那兩種。
能怎麼知道?不是季讓塵告訴他的,就是他自己猜到的。
然而郁似微并不認為季讓塵會喜歡他,這太莫名其妙了,并不是郁似微理想中的狀況。
季讓塵這兩天的反常,可以是因為厭惡他,所以想捉弄他,拿他當樂子,令他難堪,這都沒有問題,毫無疑問且理所應當,而且面對這種情況,郁似微反而是更放松的。
畢竟按預期去攻略一個自大狂讨厭鬼,比攻略一個真心實意的“追求者”,更讓人來的沒有心理負擔。
郁似微突然感到口幹舌燥,于是拉開易拉罐,喝了一大口啤酒,冰涼的液體盛滿口腔,順着喉嚨流下。
燥熱似乎被平複了不少。
鐘烨并不在意郁似微持續的沉默,又拿起一串烤雞心,卻沒有往嘴裡喂,而是笑着說:“你知道嗎?讓塵覺得你暗戀他。”
郁似微一口啤酒還未咽下,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鐘烨哈哈大笑,扯了兩張紙巾遞給郁似微:“慢點喝。”
止住嗆咳,郁似微擦幹溢出口的酒液,表情古怪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如假包換,”鐘烨不笑了,咬了一口雞心,邊嚼邊說,“你認為呢?”
鐘烨眼中跳動着毫不掩飾的打量,郁似微沒有回避他的視線,語氣也沒有絲毫異樣:“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
鐘烨把吃幹淨的鐵簽子往桌上一扔:“是嗎?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郁似微不想再陪着鐘烨繼續耗下去了,他語氣徹底冷下來:“鐘先生,你醉了。”
鐘烨卻說:“你也看到了,蔣祁風那孫子想玩過老子就算,他憑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郁似微發現鐘烨眼裡浮上了些淚水,在燒烤攤昏暗的燈光下格外明顯。
郁似微挪開了視線,聽到鐘烨又說:“我就這樣了,算我倒黴,但讓塵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他被人騙。”
“……”
鐘烨泛紅的眼睛直直看着郁似微:“如果你對他沒意思,還是盡早說清楚比較好,不要一個勁的吊着他,這樣真的沒意思。”
聽出了鐘烨話中滿含的譏諷,顧忌到此時燒烤攤上還有别的客人,郁似微壓低聲音:“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說完,郁似微起身欲走,卻聽鐘烨吊兒郎當地說:“這就生氣了?我開玩笑的。”
郁似微垂眼看着鐘烨:“不好笑。”
鐘烨聳了聳肩,捏着啤酒罐啜了一口,自顧自地繼續吃燒烤了。
兩人不歡而散。
郁似微下意識朝着地鐵站的方向走過去,途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原來這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了。
氣溫還是很高,郁似微感到手掌不斷地冒汗,手機幾欲脫手,他歎一口氣,将手機滑進褲兜,就近在路邊長椅上坐下來,靜默地盯着馬路上的車水馬龍。
良久,郁似微搓了搓臉,深深吸入一口空氣,撥通了蔣祁風的電話。
蔣祁風開門見山道:“鐘烨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郁似微忍不住又想歎氣,“蔣哥,這個任務我不想做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響起蔣祁風遲疑的聲音:“為什麼?”
“……”
“你對季讓塵——”
郁似微飛快地打斷:“不是!”
電話那頭又陷入了沉默,知道自己的否認站不住腳,郁似微手指不住地撥弄着褲兜上的裝飾紐扣,喃喃道:“我不知道,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是……”
蔣祁風打斷道:“但是你現在猶豫了。”
郁似微無言以對。
一開始他隻是想着攻略季讓塵,再順利返還原世界,可現在他覺得自己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最後,蔣祁風說:“這是你的人生,按理說我不該過多介入,道理你都懂,好好想清楚吧。”
郁似微悶悶地嗯了一聲,挂掉電話,望向遠處混雜了城市霓虹的暗色天空。
萬家燈火,沒有一盞是屬于他自己的。
也許來到這個世界,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錯誤。
怔愣了好半天,郁似微還是不想回出租屋,他攥了攥手指,又撥通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