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人鬓發全散,呼吸微亂,腳上隻着一雙素白襪履,絹褲下露出的皓腕比屋外灑下的月光更白,欺霜賽玉。
她這般模樣,分明同他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相見。
話還未來得及出口,她便像乳燕般輕盈撲進懷中。
懷裡霎時被溫軟觸感充滿,她伸出的手環在他腰間。
那一刻,衛昭久違地登上如同與她媾/和時的極樂,滿足自胸腔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他看着她晶亮的好似隻裝得下他一人的眸子。
這便是被她主動靠近的感覺嗎?
他沒想到一次失憶給他如此大驚喜。
衛昭将她打橫抱起,回到卧房榻上。兩人合蓋着一張錦被,身子緊貼在一起,鐘薏完全成了一顆粘人的牛皮糖,柔軟雙臂緊緊纏着他不放。
指尖烏亮發滑過,觸感如流水,衛昭垂眸:“薏薏,先委屈你做貴妃了。”
他頓了頓,指腹順着青絲下滑,摸到她突起的肩胛,摟住,“等我處理好手中之事,必以風光大禮,親迎你入主中宮。”
鐘薏微怔,随即搖搖頭,颦眉望向他:
“能陪在陛下身邊我已經心滿意足,何況,若是我成了那......他們會不會難為您?”
她不懂朝政,可也知帝王婚事牽涉權謀制衡,皇後更是千挑萬選,必然是那出身尊貴、門第相當之人。
她作為侍郎嫡女,成為貴妃已是恩寵至極,若再登鳳位,怕是滿朝文武都要群起而攻之。
衛昭絲毫不提今晨開始如雪片一般飛進正元殿的折子,隻雙臂收緊,将她更深地鎖入懷中:“我愛你,自是要你與我并肩。”
他黑沉眸子鎖住她:“薏薏呢,在想什麼?”
婢子說她今日接了聖旨後便恍惚不定,一會兒輕笑,一會皺眉癟嘴,整個人魂不守舍。
她因嫁給他而笑,他無比快樂,可他的貪婪如同巨獸,已經被她喂大,不願她的心緒被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事物或人牽扯。
于是,他循循善誘:“可是遇上什麼事了?”
手掌撫過她單薄的脊背,語氣誘哄,“我是薏薏的夫君,薏薏什麼都可以同我說。”
房中靜了一會。
鐘薏終于撤回一直環着他腰間的手,離開他的懷抱。
驟然的空落讓他感覺格外不适,可他仍是那個溫潤俊雅的郎君,并未顯露半分不悅,依舊溫溫柔柔地看着她。
鐘薏端坐起,對上他的眼,狹長鳳眸中澄澈如月色,似乎可以解決她的所有不安情緒。
她遲疑片刻,終于決定開口:“......我......”
聲音低而輕,“我幾個月前失憶了,”
衛昭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麼了,輕輕“嗯”了一聲,胸口的躁意似乎要從皮肉中躍躍湧出,他沒忍住,繼而伸手把她重新鎖進懷中。
她好像為接下來出口的話找到了依靠,乖乖倚在他的胸口:“我總覺得,周圍的人都有點奇怪。
“娘親、爹爹、大哥......每個人,都好像跟我隔了一層紗。就連身邊的婢仆也是如此。那日我問紅葉,去年的生日是如何過的,她竟然支吾了好久,說法還跟翠雲的不一樣。翠雲說娘親親手給我煮了一碗長壽面,紅葉卻說我那日......”
鐘薏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麼扼住喉嚨,頓了好一會兒,
“很多怪異之處早就已經出現,我沒有辦法忽略,可是......他們對我足夠好,好到我不敢去深究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到此處,她語調微顫,淚睫濕潤:“我怕若真找到的真相,是最害怕面對的。”
“那我又當如何?”
她仰頭想在他身上尋找安撫,他俯下身,指腹撫過她微涼的臉頰,帶去眼角溢出的淚水。
“薏薏,過去的記憶,對你很重要嗎?”
鐘薏被這句話問到,一時迷茫:“我也不知......”
衛昭嗓音低醇,目光幽深:“它影響生活了嗎?影響你吃飯,睡覺,或者——跟我談情?”
她臉頰一紅,被他的話繞了進去:“那好像也沒有......”
“那便是不重要的。”
他肯定道,指尖順着她眉間輕撫:“薏薏,不重要之事,便不值得你深想。
“眼下,親人,愛人都在你身旁,既然如此,為何要探究讓自己不快樂的往事?”
衛昭語氣引誘,仿佛帶着魔力,織成一張細密的網,将她一切疑惑都掩埋其中。
鐘薏好似被他說動,沉默住,勾玩着他的發絲。
突然,她轉而問:“陛下為何今日突然下旨?”
他低低笑開,聲音拂過她耳邊,帶出冷香:
“因為我等不及了。”
她被他呼吸間灑落的熱氣燙到,往旁邊縮了一縮,卻被他扣住腰肢,輕而易舉地帶回。
一字一句順着氣息灌進耳中,仿佛直抵心口,
“太喜歡薏薏了,所以忍不住想日日看着薏薏,聽着薏薏的聲音,感受薏薏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