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喬若凡明顯如釋重負。

“你開個價。”

簡誠沒應，隻說：“怎麼拍？”

喬若凡把狗仔在路上的事情說了。說起前因後果，她很坦誠，也沒有藏着掖着。

“一會拍幾張約會的照片，那就夠了嗎？”

喬若凡被他問住。

“呃，其實，還有一些照片……在A城的時候……證明我們的關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她将整件事情和盤托出。

雖然第一次狗仔是她叫來的，但是後來事情的發展實在非她本意……

說到“我們的關系”那幾個字，她差點咬到舌頭。

怎麼感覺那麼别扭啊！

簡誠似有所悟：“我能看看嗎？是什麼樣的照片？”

喬若凡沒想到一切進展的這麼順利，把甯曉薇發來的照片打包轉發，也就是順手的事兒。

“拍到咱們在豪洲花俶附近約會……”

她突然想到什麼。

“對了，我喝醉那天晚上——我不記得了——發生了什麼事？”

簡誠沒有馬上回答，轉頭向窗外一瞥。

“好像是你找的人來了。”

喬若凡也跟着看過去。

他們的座位就在一樓窗邊，可以說，非常适合偷拍的一個位置。

喬若凡跟着看去，隻見不遠處的樹叢裡，不知何時已經支起了一個黑色的長焦鏡頭，對準了他們。

與此同時，甯曉薇給她發來信息，一個“ok”的手勢，表示準備就緒。

喬若凡迅速轉身，同手同腳，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她好像有那個……鏡頭恐懼症！

對于一個出道十四年的女明星來說，太可笑了不是嗎？

她想起自己過往失敗的影視作品……當她意識到自己正在“表演”的時候，她總是表現地非常拙劣。

尤其當對面那個人是簡誠，拍電影的感覺更強烈了。

也還好有簡誠，引導她進入“角色”。

“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嗯？”

他靠近一些，俯下身，伸手幫她把碎發别到耳後：“你覺得呢？隻是猜一猜？”

好家夥，還帶現場編劇！

她全身繃緊，命令自己不往後仰，右手暴露了緊張，抓着沙發的扶手，目光對上他深潭一樣的眼睛。

“我不知道……”

他垂下眼，突然意義不明地笑了一下。

“我覺得是從美國開始的。”

“……美國？”

“嗯，五年前，你不是在美國嗎？”

“對，可你怎麼……”

“正好那個時候我也在。”簡誠在她面前直起身子，壓迫感消失了。

喬若凡一愣，突然意識到，這是已經完成了一次“借位”。

照片裡，他們剛剛看上去會像是在接吻嗎？

“别緊張。”他拉她站起來，離落地窗遠一些。

喬若凡有些抗拒，目光往那邊瞟，簡誠卻對專業相機的射程很有經驗：“放心，他們拍的到。”

“我們現在做什麼？”她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恰好他伸出手來，将她牽着。

“假設我們認識已經很久了，不用太誇張，随便聊天吧。”

喬若凡低頭看地毯，大腦一片空白。

“你打算什麼時候見我姐姐一面？”

“啊……”她難得反應遲鈍，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簡誠忍不住笑：“看在我姐那麼喜歡你的份上，你不要那麼為難吧。”

對哦！是紅姐，她的粉絲！

“随時！”她小心翼翼地握緊拳頭，“你多跟我說些紅姐的事，她喜歡什麼？下次見面，我要送她禮物！”

“你送她什麼，她應該都喜歡的。”

喬若凡聽見這話，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僵硬的身體也變得放松了些。

簡誠的話都圍繞着她展開，提醒着她——她是喬若凡。所以漸漸不再有那種強烈的“扮演”另一個人的感覺了。

“今天看見網上的新聞，你心裡一定不好受吧。”

不知不覺，他們重新找了個地方坐下，簡誠輕輕将喬若凡往下拉一點，她的頭正好就靠在他肩膀上。

身體接觸讓她僵住，歪着頭，根本不敢把重量放上來。

“不累嗎？”他拆穿她。

“還好……”她呼出一口氣，說服自己，慢慢放松身體。

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青草味，很奇怪，他看上去很有距離感，甚至大熒幕上，國内外的名導都熱衷于挖掘他身上某種陰郁、扭曲、破碎、神秘的氣質，私下裡的他卻并不是那樣。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簡單，真誠。

她索性放空自己，閉上眼睛。

“當時在想什麼？”

“在想……”

她接受他的引導，好像真的被帶回到不久前的情形中去，她想到了那些鋪天蓋地的謾罵和羞辱，被上千萬陌生人獵奇和輕蔑的目光評頭論足，那些人根本不了解她……她想到尋求他人的認可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可她身在其中，無法跳脫出來……她百口莫辯，徹頭徹尾的無力感襲來……

她縮起肩膀，身旁的人沉默地陪伴，像一棵樹。

她什麼也沒有回答，他也沒有繼續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