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到家了嗎？”

她讨厭他轉移話題。

他又發來兩個字：“停車。”

而保姆車竟然真的停了下來！

喬若凡：？

隐私簾被拉下來了，許雲雲朝後座轉頭，忐忑道：“若凡姐，是李先生。”

喬若凡從擋風玻璃望出去，看到前方的李燮，隻見他今天一身休閑打扮，一掃上次見面時的陰霾，沖着保姆車微笑緻意。

這裡距離豪洲花俶還有一個路口，許雲雲等着喬若凡的指示。

喬若凡半響：“……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于是保姆車放人下車，很快駛離，喬若凡還穿着參加節目的衣服，5cm的細高跟鞋重新踩在了地面上。這附近臨近高級住宅區，綠化良好，兩側樹立着高大的法國梧桐，春天剛有了一絲新綠，可還是顯得有點秃。喬若凡目光複雜地看着李燮。

李燮攔車得逞，忍不住笑一下：“快到你家了，正好，陪你走一段。——你剛剛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他的運動鞋，她的高跟鞋，在磚石的人行步道上猶豫着向前。暮色四合，路燈慢慢亮起，空氣裡浮動着栀子花的香氣。

“你為什麼要給我打錢？”

“噢，那筆錢。”李燮像是才想起來似的，好看的眉毛蹙起，“我上次沒有跟你說明白嗎？”

喬若凡譏諷道：“那可不夠400萬美金。”

“……我說了呀，我沒有那麼多錢。不過，能還多少是多少。”李燮道，偏頭看她，忽而暧昧一笑：“當然，你可以随時叫停，我求之不得。”

喬若凡：“……”

随時叫停，也就是說，不分手了？

這算是威脅嗎？

這威脅很弱，他知道嗎？

都已經分手了，她難道會怕他破産嗎？神經！

見她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李燮沒有生氣，反而笑出了聲。

“Ruby，我現在在追求你。”

嗯嗯，他昨天已經說過了。

“早知道這過程這麼有意思，我其實會覺得當年咱們的開始确實太草率了，錯過了很多樂趣。”

喬若凡忍了又忍：“……你今天怎麼心情這麼好？”

跟上次見他判若兩人！

“跟你學的。”李燮不加掩飾的笑意，“是你說的呀……‘意識到很多事情我們注定無法改變’。”

他拖長了聲音，學她在節目裡說的那番話。喬若凡感覺臉上發熱。

“——我受了啟發，決定更加積極地看待問題，比如，你說你是單身，至少說明，沒有别人。”李燮微笑，“我很高興。”

他這時停住腳步，喬若凡差點撞到他身上，臉色不虞：“别擋路。”

但他就擋了。她穿着高跟鞋，仍然比他矮了一頭，氣勢稍弱。

“我不聽你的，我隻聽我女朋友的。”他雙手插兜，有點耍賴，低下聲音，有一點鼻音，很勾人。

喬若凡索性仰頭看着他，目光不躲不避。

他反而收斂了笑意。

“李燮，”她很少很少，這樣準确地叫他的名字，“你說的對，如果換了我們五年前，你這樣追我，我确實也覺得很有意思。我也敢給你保證，你會追到我的，然後我們度過了愉快的四年……就和我們過去的四年一樣。”

李燮的表情先是一松，接着一緊。

“但現在我隻會覺得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喬若凡的聲音十分平靜，表情同樣空白，“你追着我說那麼多，處心積慮有關那400萬，又或者一億美金的掰扯……難道你會覺得，和你分手對我來說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嗎？”

她眼一眨，猝不及防地落下淚來。

“一點也不容易。不，是很難。但是我還是堅持我當初的決定，因為我們之間的問題依然存在，而且并沒有消失。”喬若凡道，“除非你能給我證明，問題已經解決，請到那個時候再來找我。而不是現在這樣巧言令色，我沒有時間應付，我很忙。”

李燮的表情迅速灰敗，像是沒能等到春天的葉子。他的手伸在半空，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

“現在請讓一下。”

他再無言，聽話往旁一步，容喬若凡側身離開。

喬若凡聽見自己的鞋跟踏在步道石磚上的聲音，她知道李燮還在身後，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臨走前連她也不忍心再看他的眼神。

她停直背脊，直到拐入豪洲花俶的入口才垮下肩膀。

一天天的，這都什麼事啊！

“小喬姐？”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喬若凡一吓。

叫她“小喬姐”的，除了阮淩，又會有誰？

阮淩從樓下會客廳的沙發上站起身來，一身貴婦打扮，手拎愛馬仕黑色35鉑金包，穿着和上次如出一轍的香奈兒套裝，看出努力遮掩過了，妝容下氣色依然不太好。

“淩子？”喬若凡始料未及，下意識抹了抹眼下。

不過阮淩眼中閃過的驚愕，證明她已經看到她哭，喬若凡索性不管了。

“你怎麼在這兒，也不上去？”

阮淩略低了頭：“我今天沒跟李女士一起來。”

“哦……那是有事找我？咱們先上去吧。”

“嗯……如果可以，我想在小喬姐家借住幾天，可以嗎？”

喬若凡一口答應：“當然可以了！我家房間多的是，你之前又不是沒來住過，想待多久都可以！”

“謝謝小喬姐。”阮淩低着頭，鼻子一皺，兩行眼淚孩子氣地流了下來，她用粗花呢的袖口去擦，又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半哭半笑之間，她擡頭沖喬若凡宣布，“——我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