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中的蟲子體型不大,像是一個模型一樣立在畫面中央,一動不動。
“它怎麼不動?”林文佳疑惑地問道。
“是蟲群意志,我們隔絕了它外界交流的信息素通道,導緻它失去了行動力,我們隻能通過有線方式傳遞聲音以刺激蟲子反應,但并沒有用。”嶽雪詳細解釋道。
王宣雲興奮地開始了他的演講:“蟲巢系統中,每一個個體都必須對蟲後表現出絕對的服從,完全放棄自己的個體意識,這種高度的統一和服從是蟲巢系統得以高效運作的基礎。
對于生性自私的人類來說,要實現這種完全的服從和放棄個體意識幾乎是不可能的,人類天生具有強烈的自我意識和獨立思考的能力,這使得他們很難完全服從于某個集體或領導者,更不用說放棄自己的個體意識。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說我之前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
“你沒事吧?”林文佳看着王宣雲癫狂地模樣,後退了一步。
見嶽雪沒有反應,林文佳繼續聽王宣雲想要講什麼。
“林文佳,你說如果我們人造子宮的失敗是因為□□缺少靈魂,那我們現在不要靈魂了。”
“不要靈魂?等等,你不會是想要人為創造集群意識吧?”
“沒錯,如果那些孩子都和李詩琴共用一個靈魂,讓李詩琴成為這個意識的主體,這樣就算他們離開培養箱也可以存活。”
“我不做評價,這是你們的研究。”
這種做法聽起來似乎非常殘忍,缺乏人性,但在當前的情況下,這似乎是讓那些孩子們脫離培養箱的唯一可行的方法。
可是通過這種方式存活下來的孩子,他們是否還能被稱為真正意義上的人類呢?
她回想起那個用清澈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口中喊着“媽媽”的孩子時,她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傷。
她的眼眸不禁黯淡下來,她不願意與任何人建立過于深厚的情感紐帶。
這種羁絆對她而言隻是阻礙。
王宣雲的情緒愈發激動,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滔滔不絕地發表着自己的想法。
他的高談闊論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現場逐漸聚集其他研究人員。
林文佳注意到其中有些人不斷地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她,這讓她感到非常不自在。
“你還好嗎?看起來你的臉色不太好。”林文佳搖頭,“我沒事,這次怎麼不阻止王宣雲發瘋了?”
“有時候也可以讓他适當發洩一下。”站在一旁的嶽雪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今天晚上似乎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不眠之夜?”林文佳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那種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那種在深夜裡獨自面對壓力的無助,瞬間充斥着她,“和我沒關系吧?!我可不要加班!”
“别緊張,沒算上你。”嶽雪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
曾是社畜的某人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林文佳同情地看着黑眼圈越來越深的嶽雪,她抿了抿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共鳴和理解。
不過,有一個不要命帶下屬一起工作,且一起共享果實的領導,相較于那些無情壓榨員工的領導已經要好很多。
等王宣雲冷靜下來,今日的行程才正式開始。
觀察室内的操作台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按鈕,林文佳不敢随意觸碰,有些拘謹地離了一小段距離。
“你試着和它交流,看能不能刺激它給予反應。”
“我和蟲子交流,直接說話嗎?”
“對,你試一試。”
王宣雲建議林文佳利用有線設備發出聲音,以觀察她的聲音是否會引起蟲子的反應。
周圍圍觀的研究員很多,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林文佳。
在衆人的注視下,林文佳覺得有些尴尬,“我要說些什麼?”
“随便說什麼都行。”
林文佳的思緒空白,感覺自己成了一隻表演雜技的猴子,僵硬地向蟲子打了個招呼,“你好,蟲子先生。”
嗡——
林文佳一陣耳鳴,她難受得捂住耳朵。
其他人并沒有受到影響,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緊鎖在監控屏幕上。
1秒。
2秒。
3秒……
屏幕上的畫面沒有任何變化。
正當所有人都感到失望,準備放棄并轉向其他工作時,那隻僵硬已久的蟲子突然轉動了頭部。
它迅速地爬向畫面中央,透過屏幕直視着林文佳的面龐。
“林,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