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那你也一起。”黃芊無奈妥協。

文森和趙明宇對視一眼，顯然現在隻有他們被拒絕了。

不過趙明宇心中早有打算：到時候她們往哪走，他們就跟着，總不能說她們走過的路别人不能走吧？

“那我們兩一起吧，她們不帶我們就算了。”趙明宇提議，向文森使了個眼神。

“哦……”文森猜到趙明宇在打什麼算盤，不情不願地答應。

文茵在一旁被幾人的互動逗得笑個不停，還不忘提醒文森，“小森森，既然決定出門探索新世界，記得調查一下狼群的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親生父母在哪嗎？不要給自己留遺憾哦。”

“知道了。”文森有些不好意思，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文茵哄小孩的語氣讓他耳根微紅。

“你們今天怎麼這麼巧，剛好都在這裡啊？”黃芊心裡有些懊悔，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打招呼，直接離開了。

文茵不好意思地舉起手，“是我叫他們來的，關于趙立權的事情，我已經委托他人調查了他的家庭背景。考慮到大家都為這次事件付出了不少力氣，我認為有必要将調查結果與大家分享。”

“好吧……”黃芊撇嘴，她就說怎麼會這麼巧呢。

趙明宇握緊了拳頭，聲音克制，讓自己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所以，我父親他……到底是怎麼……”

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話未說完，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腦海中浮現出父親那張總是癫狂可怖的臉。

文茵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衆人，聲音低沉卻清晰，“我托人查了趙立權的背景，結果……有些出乎意料。”她停頓了一下，在斟酌用詞，“他的父母死于《資源分配法》頒布後的失業潮，而當時，羅家正是制法機關的最高話事人。我想，他口中所說的那些，指的應該就是這件事。”

趙明宇皺了皺眉，語氣中帶着質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資源分配法》是經過AI測算和實地考察嚴格制定，怎麼會出現失業潮？而且法典史上根本沒有相關記載。”

文茵歎了口氣，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資源分配法》的出現的确是為了讓女娲之地不再有人餓死街頭。

可人類的欲望，無窮無盡，法律頒布初期漏洞百出，一些人利用這些漏洞大肆斂财，底層的人成了犧牲品。

雖然中央集權後來修補了漏洞，但還是太晚了，崇高偉大的理想終究成了血淋淋的代價。可這些事，制法部不可能讓它出現在法典史的。”

聽完文茵的講述，黃芊内心并未掀起太大的波瀾，對這種結果并不感到意外。

她自嘲地笑了笑，人類的故事依舊如此乏味，毫無新意。

——

羲和區的廣場中央，雪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為墓碑披上一層薄薄的白紗。

黃芊執傘站在人群的最後方，目光凝視着那座新立的墓碑，墓碑上空無一字，卻在沉默中承載着無數未竟的故事。

她的手指微微收緊，傘柄上的寒意透過手套滲入掌心。

葬禮結束，人群漸漸散去，隻留羅露仍站在原地，雪越下越大，落在她的肩頭，融化成冰冷的水珠。

黃芊上前，将傘移至兩人頭頂，這是大戰結束後，她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

“謝謝。”羅露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風雪淹沒，“你覺得人類值得被拯救嗎？”

黃芊聞言，眉頭輕輕皺起，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她沉默片刻，回憶着某個遙遠的畫面，同時也在審視内心深處的答案。

她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又将這個問題抛了回去，“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羅露低下頭，目光落在墓碑上，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人類卑劣自私，卻又創造出輝煌的文明，讓星辰為之失色，人類或許有着被拯救的價值。”

黃芊眼中閃爍着光芒，似乎有所觸動，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喜歡這個答案。”

羅露側過頭，看向黃芊，“聽說你要離開？”

黃芊微微一笑，目光投向遠方，“對，這裡不屬于我，我還有些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羅露也笑了，笑容中帶着淡淡的釋然，“保重。”

黃芊轉身，特意避開人群離開，雪地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覆蓋。

是該離開了。

三苗纏繞在黃芊的手臂上，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主人，我們就這麼直接離開，真的好嗎？”

黃芊低頭看了它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打趣道：“怎麼？你舍不得她們？”

“那倒沒有，我和她們又不熟。”三苗吐了吐信子，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黃芊縱身一躍，從基地地界離開，目光掃過大地，隻見一個個高高隆起的污染膿包，“先把這附近的污染處理一下吧。”

剛一落地，她就看見遠處一輛熟悉的汽車，車旁有四個熟悉的身影。

黃芊無奈地笑了笑，搖頭。

看來她的心思被人看穿了呢……

祝亭亭一見到她，立刻朝她興奮地揮手，“小貓咪，我們等你很久了！”

趙明宇和文森安靜地站在一旁，目光中帶着淡淡的笑意。

王宣雲蹲在地上，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那片幹裂的土地，異常專注。

“來了，來了。”黃芊緩步走到王宣雲的身旁，輕輕地蹲下，随着視線的下移，她看見一群螞蟻正忙碌地穿梭在地縫之間。

它們用微不足道的身軀，承載着比自身重幾倍甚至幾十倍的食物，一步步向着家的方向邁進。

王宣雲擡頭看着黃芊“嘿嘿”一笑，站起身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指向遠方，“可以出發喽！”

文茵卧在監控台旁的軟椅上，嘴角含笑，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屏幕，畫面中，五個年輕人正打打鬧鬧地上了車，笑聲似乎透過屏幕傳來。

她輕聲自語，“這群孩子，終于可以掙脫家族的束縛，去追尋自己的未來了。”

陸玉城站在她身後，手中拿着數據闆，語氣恭敬，“文姨，地脈修複已完成，信标也已重新連接，顧家那邊……催我們盡快返回蔔口城。”

文茵撇了撇嘴，但眼底卻藏着一抹溫柔，“知道了，知道了，肯定是我家那位在鬧脾氣，三年沒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話音剛落，顧鈞青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頭發淩亂，眼下還挂着明顯的黑眼圈，好不容易忙完基地重建的前期工作準備休息，剛睡下就被手環的不間斷的震動驚醒。

他氣喘籲籲地握着手環，語氣裡滿是無奈，“媽！你的手環呢？爸聯系不到你，都快把我逼瘋了！”

文茵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随即抱歉地笑了起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環好像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她接過顧鈞青遞來的手環，剛一戴上，裡面便傳來一個低沉而委屈的聲音，“茵茵，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