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野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後。
從一開始他就看出來江娴臉上的表情不對。
江娴就像失了神的提線木偶,眼神空洞地盯着地上。
“沒事的。”
肖野不知道怎麼安慰人,隻能說出這三個字。
但這對于江娴來說足夠了。
她沒有想到會有人站出來幫她,當初沒有,但現在肖野出現了。
江娴心底的烏雲突然被一道金光沖破,照耀在一棵半生不死的樹上,漸漸地天上開始有了雨水,枯木又重新生長出嫩芽。
她從懼怕中回過神,緩緩地将視線往上移,對上肖野那烏黑的眸子。
肖野見狀朝江娴扯了扯嘴角,随後他轉身對着人群中的徐柚芝說道。
“我剛才在後面都看見了,是你撞的江娴。”
徐柚芝委屈地看着他:“……不是我。”
不知道是誰叫來了年級主任,一瞬間,人群就開始散開,紛紛往自己的班級走。
上一秒還是擁擠的走廊,下一秒就隻剩下幾個人。
夏霞是個四十多歲,帶着方形眼鏡的中年女老師。
她踩着低高跟走到江娴的面前欲言又止,但随後她又看向徐柚芝那條被燙傷的腿。
“學校是有監控的,你有沒有故意撞人家,我們去調出來就知道了。”
徐柚芝見狀,立馬紅着眼對江娴說道:“對不起,是我撞的你……”
江娴沒有出聲,默默地将眼睛移開不去看她。
上課鈴聲已經打響,夏霞看了眼手表,對着徐柚芝說道:“你先去醫務室看看腿傷的嚴不嚴重,至于江娴……”
她頓了頓:“你這節是什麼課?”
江娴回道:“體育課。”
夏霞:“你跟我來趟辦公室。”
而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肖野靜靜地将廁所門口的紙闆拿起之後,下樓離去。
江娴跟着夏霞上了樓,她在樓梯拐口的時候往下望了一眼,但隻瞄到了肖野匆匆離去的背影。
*
辦公室裡,夏霞面無表情地從抽屜裡拿出一支燙傷藥。
“手拿過來。”
“啊?”江娴疑惑地看着她。
江娴本以為夏霞叫她到辦公室是要“教育”她一頓,可現在她卻傻了眼。
夏霞二話不說,拉過江娴那隻被燙紅的手,随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棉簽沾上一點藥膏,輕輕地塗在了江娴的手背上。
“老師……”
“你爸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江娴收回了手:“老師,你認識我爸?”
夏霞笑了笑扶了扶下滑的鏡片:“當年上學的時候,我和你爸是同桌。”
江娴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不明意味地“哦”了一聲。
夏霞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臉上絲毫看不出來被歲月侵蝕過的痕迹。
她的身上有一種文化人的氣質。
顯然夏霞不太想把這個話題給聊下去,片刻她輕咳一聲。
“體育課還有二十分鐘,你手受傷了,我幫你跟體育老師請個假,你就在教室裡好好休息一下吧。”
江娴點點頭:“好。”
回教室的路上,江娴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肖野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學校裡。
他不是沒上學嗎?
江娴低頭看了眼泛紅的手背,塗了藥之後其實好了很多。
她走進教室坐回到位置上,可下一秒,她就從窗戶外看到徐柚芝和肖野居然在學校的小樹林裡。
江娴将臉湊近一看,徐柚芝的身體都快貼在了肖野的身上。
不知為何,江娴的心裡突然湧起一陣酸澀感,仿佛有一個棉花團子堵在喉嚨處,讓她怎麼也說不出話。
突然,江娴的背被人戳了一下,她猛地一驚轉過頭。
房路正呲着個大牙笑道:“在看什麼呢,怎麼喊你這麼多遍你都沒有聽見?”
“……沒什麼。”江娴起身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房路疑惑地也朝窗外看去,下一秒,他重重地錘了下桌子:“操,他媽的又是肖野這個二貨。”
話音剛落,房路就直沖出教室門,隻給江娴留下一個殘影。
江娴怕出什麼事情,立馬跟了上去。
但因為下樓太急,她一不小心崴了腳,手上的傷還沒好,腳上又新增一處,江娴有苦說不出。
但她還是強忍着劇烈的疼痛,蹦跶着下了樓。
等江娴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學校後面的小樹林,發現人都不在了。
地上還留着一塊帶血的紙闆。
一直到下午放學,房路的座位上依舊是空着的。
江娴火急火燎地收拾完書包,就去到了七裡橋。
可肖野并不在家。
也對,這個點他估計還在幹活。
但江娴心裡還在擔心着那塊紙闆上的血到底是誰的。
“你怎麼來了?”
肖野從橋上翻了下來,手上還提了一袋橘子。
落日的餘晖傾灑在他的身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金光,碎發下他的眸子裡倒映出一個少女的身影。
江娴打開書包,将那塊紙闆拿了出來,遞到了肖野的面前。
她問:“你是不是和房路又打架了?”
肖野面無表情地接過紙闆随後當着江娴的面将它丢到了地上。
“嗯,不過是他沒打過我。”
江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