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傳來規律的刀削水果聲音。一下又一下,穩定的像節拍器打拍子。
他側頭看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垂着眼睛,一手拿水果刀,一手轉着蘋果。在他的手下,蘋果皮連成一道,安安穩穩的落在盤子中。
他們二人的側臉十分相像,一樣深邃的五官、刀削般的側臉,淺棕色的瞳孔專注盯着某樣東西時仿佛不帶感情。
周延開口,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哥……”
顧承期将蘋果完整的削好後放在盤子裡,水果刀被他随手放在桌面上。他淺色的瞳孔很像某種無機質,令人難以窺見喜怒哀樂,“你醒的比我想象中早一些。”
化名為周延的顧正霆抿住唇瓣,将頭轉了回來,他的左手挂着點滴,這是家裡從小的習慣,這樣不會影響右手處理其他事情。
他的視線跟随者點滴一滴滴落下。
“不聊聊發生了什麼事?”哪怕是問句,顧承期的聲音同樣冷淡。
“遊樂場很奇怪,npc重新出現,多出了很多細節上的規則。祂好像在自我升級,目前不确定這是遊樂場副本單獨的意外,還是無限副本遊戲在統一升級。”顧正霆開口,視線還是沒有轉回去,依然看着點滴,“這樣的情報夠嗎,哥?”
顧承期站起身來,他身形很高,寬肩窄腰,無形中為病房帶來一絲壓迫感。他沒有解答自家弟弟的疑惑,或許是認為沒必要,或許隻是懶得開口。最終他隻是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在他跨出病房的前一秒,病床上的顧正霆開口:“哥,下次我想用自己的身體進入遊戲。你不要……再對我施放異能了。”
顧承期沒有回頭,他的聲音甚至沒有起伏的說出事實,“這次副本裡一共進入十個玩家,隻有一個新手完好無損的出來。九比一的生存率。”
說完,他拉開病房門走出去。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顧正霆的‘感知’受到了一定的污染,點滴中有恢複類藥劑,正在對他進行緩慢修複。
恍惚間他又聽到一句話:
‘你并不是孤單一人’
他用力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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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榛今天回家比較晚,傅父和傅母都在家中,電視裡放着時下最流行的電視劇。飯回鍋了幾次,眼看傅榛遲遲沒有回家,杜姨索性又起鍋重新燒了一桌菜。
牆上的分針又轉過了大半圈,傅榛這才開門走了進來。
傅母立刻招呼她過來,“榛榛回來了,餓不餓,媽媽給你剝了好多堅果,先來吃點。”
傅榛穿着校服,傅父走過去把她的書包接過來,語氣有些感慨,“這就是榛榛最後一次穿校服了。”
傅榛吐槽:“這麼醜的衣服,要是以後還穿那才災難。”
傅父笑呵呵的,“你讨厭也别扔,要是嫌棄放在衣櫃裡占地方,等你杜姨洗幹淨了放你媽的衣帽間裡,她不嫌棄。”
一家人難得聚一次本來要在餐桌上吃飯,但是傅母的電視劇正看到關鍵的地方,所以三個人索性圍着茶幾坐着吃。
傅父問傅榛對未來有什麼打算,他們傅家做的玉石珠寶的生意,他當然希望自家女兒可以讀相關的專業。但是傅榛說沒想好,他也沒有強硬去逼着她選。
傅母看着電視,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話。
等到三人吃的差不多了,傅母才突然想起什麼一樣,“榛榛啊,聽杜姨說你今晚參加畢業晚會上要交換禮物,我記得你準備了四份吧,都收到了什麼禮物嗎?”
傅榛沉默了一下,“沒人送我,”她仰着頭很驕傲的說,“本來他們家境都一般,送我的禮物我也是看不上。我又不在乎這些。”
傅母贊同的點點頭:“差距太大以後也不好相處,不如早早斷掉省得來日傷心。”
傅榛笑了一下,低頭将發絲别到耳後。飯後,她幫着杜姨把餐盤放入洗碗機裡。水流在機器中沖刷,将她的倒影淋濕到模糊不清。
夜幕降臨,傅榛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小八扇着翅膀飛了過來,停在她的食指上,又‘滴哩哩’的叫出聲。
她被逗的笑了一下,“小八真好,小八是我的好朋友。”她伸出手撫摸着小八的額頭和臉頰,小鳥舒服的眯起眼睛,喉嚨裡發出咕噜噜的聲音。
傅榛垂下眼睫,想到今晚在畢業舞會臨近結束的時候,她聽到了别人的竊竊私語:
‘好可憐,大小姐一份禮物都沒收到’
‘大小姐眼睛長在頭上啦,怎麼會理會我等屁民’
‘終于要遠離她了,誰能受得了她随時随地發脾氣啊’
‘有錢人是這樣的,反正肯定也不缺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