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岩攔住妹妹,“不可以強迫别人,要讓她自己選擇。”
狐狸面具盯着她。季草可以很長時間不眨眼睛,她的眼瞳同樣是濕潤淺亮的琥珀色,一動不動的凝視姿态無端令人想起某種小動物。
趙書墨順着她的力道走到二人身邊,“好啊,一起去吧。”
白天去祠堂的路上不會遇到紙紮人npc,漫天飛舞的白紙上彩繪着看不懂的符文,如同任何一張普通的白紙,被雨水打濕後陷入地上的水窪中。
祠堂大開着,門口有一位老婆婆穿着白色的祭袍,拿着老舊破損的掃帚清理着祠堂門前的白紙。
掃帚劃過地面發出規律的刮蹭聲,在她的動作下已經積攢了兩堆低矮的白紙堆。
季岩走在三人的最前方,看到村民後大方的迎了上去,“婆婆,您這麼早就在忙啊。”
打掃的婆婆就像随處可見的熱心村民,自然的同季岩搭起話來。二人随意的唠着家常,眉開眼笑的婆婆轉身邀請她們進來祠堂參觀。
婆婆雖然放她們進來,語氣還是稍顯嚴厲的叮囑道,“不要打翻燭火,祠堂可都是木頭建築,經不起燒。”
三人跟在她身後跨進這又高又窄的大門,驟然寬闊的空間帶來鋪面的震撼感,觸目所及的一排排燭火幾乎頂到天花闆。祠堂内沒有窗戶,除了窄門處的天光外隻有純粹的燭光點亮這裡。
角落裡随處可見擁擠的紙紮人,祂們或躺或站,畫出的五官神情木讷,呆呆立在祠堂内。
婆婆‘咦’了一聲,“這邊兩個紙人,怎麼髒了。”
三人順着她的動作看去,隻見一個紙紮人手捧托盤,旁邊的紙紮人雙手托起紙刀,祂們身上飛濺着點點暗紅的血色,在白紙軀體上分外明顯。
圓形的紙盤上不見底部的鮮血,露出紙做的盤底。星星點點的血迹灑在紙盤的邊緣。
婆婆将兩個紙人抓起,竹木繞出的骨架在她的手上并沒有什麼重量,輕飄飄的托在半空中。
季岩問道,“婆婆,你去哪裡?”
她夾着兩個紙人向外走,“不中用的東西,不能給山神上供。”
婆婆走到祠堂外的細雨中,兩堆被打掃好的白紙錢無風自燃。兩隻紙人被扔到火光中,火舌舔舐過祂們的身體,猛的向上竄了一截。
季草突然捂住耳朵,“好吵、好吵!”
趙書墨握住她的手,季草喘了一口氣安靜下來。
她問:“你聽到了什麼?”
“是歌聲……”季草喃喃道,在她張嘴想要重複的那刻,季岩立刻制止:“别說,現在别說。”
季草點點頭,三人繼續在祠堂中查看。
一隻隻燃燒的燭火後是粉刷着白漆的牆壁,趙書墨借着火光向後看去。斑駁的壁畫上畫着一個巨大的人像,在祂的腳下出現了無數跪拜的小人。巨人高舉雙手,天空雷霆陣陣,祂腳下的大地禾苗拔高,麥穗垂落。
“看來壁畫上的就是‘神降’之後的景象,”季岩分析,“山神回應了信徒的祈禱,帶來雨水和豐收。這座山裡草木繁盛,開墾莊稼并不容易。昨天我和小花進入副本的路上路過村名的土地,裡面完全是荒蕪一片,雜草叢生。”
“祠堂……”季草突然開口,伸手虛空指着那片茂盛到令人心驚的小麥地,“祠堂。”
季岩習慣她這樣颠三倒四的話語,立刻捕捉到,“那邊也有一座祠堂?你昨天看到的?”
季草點頭。
壁畫上的麥穗沉沉垂下,誇張的飽滿的幾乎将下跪的小人淹沒。
三人走出祠堂,火堆已經熄滅,隻餘下兩團灰燼立在原處。
趙書墨有些好奇,“昨晚你不是救了白佳一命,她早上怎麼看起來還是跟你不熟?”
聽到她的問題,季岩突然意識到,面前的少女雖然異能神秘莫測,單槍匹馬的就進入中級副本,本質上還是和季草年齡差不多的小女孩。她解釋道,“感激有時候并不需要表現出來,尤其不需要口頭的親近。對大人來說尤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