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崔雲歸為了她亡母周幼甯所做的事還曆曆在目,崔喬海一激靈,愈發堅定了要瞞着崔雲歸的決心,他熱情似火的招呼着魏麟堂屋坐。
“都站在這日頭下作甚?姑爺累了吧?快,去屋裡吃茶。”
崔喬海極滿意魏麟這個女婿,想當初給女兒崔雲歸物色夫婿的時候第一眼便看上了魏麟。
魏麟出生好,雖是前朝降臣之後,但也是被開國皇帝封了侯的,不管以前是怎樣的,隻要忠節侯的爵位在這,魏家就總有出頭一日,屆時崔家便是魏家的外親,他們崔家還愁不能飛黃騰達?
他越想越興奮,對魏麟也更為熱忱。
“這一路山高水遠,路途奔波勞累,昨日傍晚聽聞你和小滿要回來,我連夜讓下人們收拾出了小滿往日住的院子,今日就現在家裡住下吧?”
崔喬海想的很好,仿佛明日魏麟就可以入得聖上青眼,大有作為。
領走了魏麟,他還不忘把崔雲倩調離崔雲歸身邊。
“倩兒,你大姐姐路途奔波,讓你大姐姐歇息歇息,晚些時候再陪你大姐姐。”
他怕她們兩姊妹在一塊,崔雲歸一問崔雲倩就全說了,所以語氣中帶有嚴厲。
“是。”
崔雲倩放下和崔雲歸相挽的手,原本燦若星河的眼睛随着父親的話暗淡下來。崔雲歸離她最近,對于崔雲倩的情緒變化也有更敏銳的感知。
上一世她便沒有護住她,這一世崔雲歸一點委屈也不想讓崔雲倩受,她握住崔雲倩垂下的手,神情舒展,嘴角浮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父親與官人先坐,我離家多時,同雲倩先去祠堂看看母親。”
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還是來了,崔雲歸要去祠堂看母親,但祠堂哪有她母親?崔喬海鎮定自若,張口亂編了個理由,想要打消崔雲歸去祠堂的念頭。
“祠堂在修繕,家中的祖宗牌位都不在祠堂中。”
不在祠堂中?
崔雲歸擡頭:“那在哪?”
崔喬海把手一背,凹出幾分父親的威嚴出來。
“自然是放在玉泉寺裡供奉着。”
是嗎?崔雲歸不信,她剛才分明看見在她說完要去祠堂祭拜母親那句話時崔雲倩身體抖了一下,崔喬海的神情也變了一瞬。
“原是如此,那今日便就不去了吧。”
崔雲歸點點頭,看樣子是打消了去祠堂的心思,崔喬海舒了口氣,正欲說點什麼就見崔雲歸腳步一拐踏上了去崔氏祠堂的路。
崔喬海如釋重負的那個表情可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誰也沒想到崔雲歸會突然改道,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崔雲歸已經獨自走遠了好一段路,崔喬海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一張臉因生氣和憋屈而扭曲成一團,最後氣急了,朝守院的小厮大喝:
“攔住大姑娘!”
“誰敢?!”
崔雲歸語氣清冷,眸含薄怒,她在崔家積威已久,現在又得嫁高門,那些圍上來的小厮見她動了氣也不敢真的去攔她,假模假樣的做做樣子自然也就攔不住崔雲歸。
瘋了!真是瘋了!
崔喬海試探意味明顯的看了眼魏麟,沒料到崔雲歸這麼犟,在夫婿面前也不知收斂,忍着鬓角狂跳的青筋擡腳追了上去。
他們父女二人都走了,衆人肯定也跟了上去。
崔雲歸一路火花帶閃電的往崔氏祠堂走,到時發現祠堂好好的,放眼望去,祖宗的牌位也一個不差的放在祠堂裡面供奉着,唯獨隻有她母親周幼甯那塊牌位不見了蹤影。
“你是失心瘋了嗎?”
眼見着事情已經敗露,追上來的崔喬海先聲奪勢,先一巴掌打在崔雲歸的臉上,留下一個醒目的五指紅痕。
崔雲倩和春尋在崔雲歸挨打的第一刻便沖了上去扶住她,春尋氣勢稍弱,呐呐道:
“你怎麼能打姑娘呢?”
崔喬海怒目圓瞪:“不敬尊長,我打死她也是她活該!”
“……嶽丈……”
追上來的魏麟一上來看到的便是崔喬海和崔雲歸兩人均對對方怒目而視的這一幕,長期被扭曲過的儒家愚孝思想訓化,緻使他在不清楚全因後果前就先入為主的把這件事的錯全部歸咎到自己的妻子崔雲歸身上。
他上前撫上了崔雲歸的背,自認為通情達理的勸着她去認錯。
“娘子,聖上以孝治天下,你我皆為臣民,怎可不從聖意,忤逆嶽父?去同嶽父認個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