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歸當然不能這麼說,她不想讓外祖母與舅母操心,于是半藏半掩道:
“他待我很好。”
周老夫人慧眼識崔雲歸:“當真?”
見勢不對,崔雲歸稍稍改口:“我與他就如同正常夫妻一半,相敬如賓。”
可惜周老夫人并不相信:
“你當我是你那個混不吝的父親,能讓你三言兩語哄騙過去?平日裡竹溪這些官夫人官小姐什麼的就最看不起我們這些商戶,那忠節侯府什麼人家?天子腳下的官爵豪戶,怕隻會更看不上我們這樣的人家。前幾日我犯頭疾見不得風,沒去成崔家,但你舅舅回來時我可聽你舅舅說了,你那夫婿好生站在那還讓你受了你父親一個巴掌。”
這些委屈獨自受着的時候倒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周老太太把她往懷裡一攬替她說着這些委屈崔雲歸竟覺得眼睛開始酸澀起來,似乎有滾燙的淚珠嵌在眼睛裡。
說來說去還是崔喬海混賬!周老夫人對這個女婿越看越不滿:
“你父親看着精明機靈,怎不知那侯府是個虎狼窩?就這樣把女兒生生的送進去!”
話頭來到這裡,楊聽晚也開始傷感,不一樣的是她帶着自責:
“說起來也是我的不是,你外祖母早說讓我去把你與意松的事定下來,但我總想着等你表兄有一番建樹後再去與你父親提親,哪知你剛過及笄禮,就與安陽的忠節侯定了親。”
要問崔雲歸喜歡周商序嗎,崔雲歸覺得也未然,隻是在她未嫁之前,周家和崔家這兩家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嫁給周商序,連同着崔雲歸也在某段時間默認過她會嫁給表兄周商序。
但老天總愛捉弄人,崔雲歸轉身就嫁到了遠在千裡之外的安陽去。
氣氛些許感傷,崔雲歸握住周老夫人的手從膝上起來,生硬的将話題轉移出去:
“莫說我了,說說家中的事吧,近來家中可有什麼喜事?”
崔雲歸本意是周意濃的及笄禮,不料楊聽晚給她來了個大的。
“近日沒什麼喜事,過段時日倒有一樁,商序定了船商吳緒勇家的三姑娘,下個月端午節過後便成親。”
崔雲歸大吃一驚:“妙安?”
“是了。”楊聽晚點點頭:“就是妙安。”
竹溪經商的人就那麼多,沒有觸及到各自根本利益時大家都常在一起走動,在很久之前,崔雲歸便于吳妙安結識,攀談之中發覺二人興趣相投,後引為閨中密友。
表兄娶的居然是妙安?!
但她隐約記得妙安是有心上人的。
難不成是吳緒勇棒打鴛鴦了?
接下來崔雲歸腦子裡一直想着這個事,直到回到了崔家自己的院子中,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揣摩不明白的崔雲歸還是覺得寫封信給吳妙安一探究竟。
溫序秋趴在遠處的樹上看着崔雲歸把一封寫好的信交給旁邊的丫鬟後對她說了幾句話後那丫鬟就走了。
隔得距離太遠,溫序秋并沒有聽清她說的到底是什麼,隻能根據她們的行為判定。
但現在令她為難的事來了,接了信的丫鬟從崔家的後門出去了,崔雲歸還在府中,溫序秋猶豫了一瞬,立馬又想到自己上次因為沒跟緊崔雲歸而被鳳淮扣了十兩銀子,她又老老實實的趴回樹上繼續盯梢了。
丫鬟去了哪是鳳淮該去查的,她隻管将此事上報。
明日要去赴知州夫人的宴席,為養足精神,崔雲歸早早就沐浴洗漱完躺下了。
才剛躺下,崔雲倩就孤身一人提着盞花燈來了。
“姐姐。”
崔雲歸半坐起來:“怎了?”
崔雲倩神色黯然,憂心忡忡的模樣,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不敢說出口,崔雲歸讀懂了她的别扭,也不催她說。
怕她難為情,崔雲歸還屏退了房中的丫鬟。
房中沒有人了,崔雲倩才揪着手絹小心翼翼的詢問:“姐姐會不會怪我?”
“???”
崔雲歸莫名其妙,怪她幹什麼?
崔雲倩自顧自說:“我要是勇敢一些就好了,這樣雲焱也不會叫父親打成那般樣子後還丢到莊子上了。”
原來為的是這個,崔雲歸暗歎一口氣:
“人各有樣,張開五指尚有長短,你能有什麼問題?父親偏愛衛纖霏,遇上她便如同被鬼迷了心竅一般,更何況她現在肚子裡懷了孩子,老來得子,自然珍惜,當時怒上心頭,豈是你能阻止的?”
崔雲倩抹着眼淚,崔雲歸連哄帶勸的才哄住她的眼淚。
經她這一通勸慰,崔雲倩是安心了,她卻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