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紀爾忽然這樣說話,日記本反而害怕起來,它直起書脊,不再在原地像狗一樣轉圈圈,而是感覺有些拘謹,它的書頁上浮現出帶着淡淡嫌棄的字句。
【你、你、你……你給我好好說話,不要在我的日記本上亂塗亂畫。】
紀爾:“……”
到底是誰先說話這麼抽象的,這樣倒打一耙的家夥他也是很久沒見到了,畢竟多羅是個民風淳樸、和善有序的小鎮,這個人連說話都有些颠三倒四,行徑也神神叨叨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他面無表情地還是在日記本上寫了:【(大哭)(大哭)嗚嗚嗚嗚嗚前輩真的辛苦了啊!!!!真的辛苦了啊!!!!前輩是怎麼到這裡來啊?(小心翼翼對手指)】
紀爾其實并不想這樣說話,他隻是為了更合理地貼近盧娜小姐的心靈。
【(拍掉你的手指)(冷酷無情背過身)你好好說話!】
事實證明,他這樣做是對的,當他好好說話時,盧娜小姐隻是不停地在發癫,當他開始發癫,盧娜小姐就變得正常了許多……也不算太多,他還是非常欣慰的。
日記本對面的家夥正在思考。
說起來,這個偷走她日記本的小偷是在問她怎麼到日記本裡面嗎?實際上,她既不是那個叫盧娜的女孩,也沒有被關在日記本裡,對于對方之前發的句子,她也隻是下意識地做了回複,她已經忘了她為什麼會記得,她邪惡地對着對面胡編亂造: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在日記本裡了,我醒來……就在這裡。】
紀爾推斷這家夥也有可能是在死後被人做成了這本書的器靈,将人的靈魂煉在器具中是一種非常邪惡的魔法,但在這個經常死人的西幻世界也并不是很少見,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
紀爾憐憫地看了看日記本,修長的手指撫摸過書的脊背,反複摩挲書頁最薄的那一部分,像是少年在缱绻愛憐地撫摸情人的肌膚,激起這本書微微的戰栗,光在這本書落下的黑色影子扭曲變形,紀爾卻仍然面不改色地摁着日記本,用墨水流暢地寫下句子。
【(大哭)(大哭)真可憐啊,盧娜小姐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她還真有想知道的。
畢竟她已在虛空中停滞了太久。
【現在是哪一年?】
【新曆○△4年。】
【新曆?不是吉斯曆啊……】
盧娜前輩好像有點失望。
看來這家夥沉睡了相當久的時間,紀爾心想。
【那是舊史的說法,也就是在世界還未遭受毀滅性打擊以前的說法,在世界毀滅又被四柱神所拯救重組後,世界就開始了新史的年份。】
紀爾的筆觸很輕,他是充滿耐心地向對方解釋這些的。
他穿越過來時,當然已經處在新史之中,舊史的年份卻那樣漫長,人們對那個時代的描述和現今也有很大的區别,作為一個無神論者,當他在書中讀到這些的時候,也覺得新奇,更何況這個世界一直都有不少奇怪的存在。
紀爾感受到了日記本的停滞。
【……被四柱神所拯救?四柱神?】
【光明之神、大地母神、嫉妒之神、緘默之神。】
忽然的,紀爾從日記本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魔力的波動,這股波動激起他深深的寒意,這股寒意來得莫名其妙,消退也消退得極為迅速。
【前輩?】
【哦、哦、哦,我又忘了,新的世界,新的世界!新的故事啊,我■▲;4s-02a.q2■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3%。9@2。】
盧娜前輩,真的很不正常。
紀爾如此判定道。
日記本開始瘋狂搖晃,它開合許久,然後又一次如餓虎撲食般撲向紀爾。
這一次,它撲進了他飽滿的胸大肌裡,十分巧合地卡住了,掙紮了幾下掙不脫,它開始像在水中遊着一樣撲騰着書皮,試圖從溝壑中遊出去。
紀爾:“……”
因為太震驚,紀爾根本沒來得及反抗,他像是遇什麼髒東西一般,紀爾把它“pia”的一聲拍飛,日記本落到毯子上,抖擻了身體,又開始像狗一樣來回轉圈圈。
很快,那些奇怪的字符從紙頁上消失,日記本已經能非常自覺地找準桌子的位置,它跳上了桌子,找了最舒适的位置攤平身子,他甚至在一個日記本上看出對方的安詳,盧娜小姐開始哀怨地浮出字迹向他抱怨:
【我讨厭新知識。我隻是個死在舊史故事裡的老人,我讨厭适應新的故事。】
第二天,結束了一天勞累的冒險工作後,歐文回到了小鎮,直奔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