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明海真理的戀人,我想要進去見見她。】
這句話一出,現場誰也不可能阻攔松田陣平,相反,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松田陣平與明海真理相戀不過短短數日,便遭遇如此變故,他的内心該是怎樣的痛苦煎熬呢?其他人雖然無法完全感同身受,卻也能想象一二。平日裡大家還會互相打趣,開着要拆散這對小情侶的玩笑,可真到了這種生離死别的關頭,任誰都希望這是很快能醒過來的噩夢。
松田陣平毫無阻礙地走進搶救室,甚至沒有一個人敢陪他一同進去,生怕驚擾了他此刻的沉痛。
搶救室内有一具精心易容的屍體靜靜躺在那裡,松田陣平隻是匆匆一眼,便敏銳地察覺到這不是明海真理,而真正的明海真理早已被轉移。
“明海警官已經轉移了。”在米花綜合醫院内,配合日本公安行動的人自然是平乃京子,至于其他人都是公安安排的人手,保證守口如瓶,絕對不會亂說話。
哪怕大部分人都是演戲,但并非全都是假的。
森若千夏必須開槍,明海真理也得真的受傷騙過佐藤美和子等人。《名柯》裡曾多次出現過讓其他人檢測不出心跳的巧妙手法,此刻正好照搬過來應急。至于胸口中槍後造成流血的難題,早有應對之策。明海真理事先就抽取了适量血液,儲存在血袋之中,行動當天将血袋放置在胸口處。如此一來,哪怕黑衣組織對明海真理受傷有所懷疑,多留個心眼去檢測現場殘留的血液,也絕對不會穿幫。
然而,近距離開槍的沖擊力不容小觑。子彈從槍口噴射而出,射中目标的瞬間,那股強大的力量,即便穿着防彈衣,都極易導緻肋骨骨折,更何況事發的車内空間極為狹小,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進行躲避。
明明海真理被轉移之前意識尚且清醒,她太了解松田陣平的性子,料到他此刻必定心急如焚。即便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内心也難免會遭受煎熬。于是,心軟的明海真理拜托平乃京子,務必替她轉達一些話語。
“松田警官,明海警官讓我轉告你,她答應過你,就絕對不會食言。”
原原本雙唇緊抿、神色凝重的卷發警官聽了這句話,嘴角終于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的态度與在外面時截然不同,溫和而謙遜,“平乃醫生,她的情況現在怎麼樣?”
“你們年輕人身體素質好,恢複能力強,隻要好好休息,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醫生都這麼說,松田陣平徹底松了一口氣,剛準備感謝對方,沒想到平乃京子面無表情地繼續說了下去,“你們的人說,要我拍下你的表演方便給其他看是否有漏洞,你什麼時候能開始表演?”
“……”松田陣平。
絕對是降谷那家夥在借機報複!絕對是!
……
森若千夏太虛弱了,先是頭部遭受重擊,随後被綁架,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又馬上面臨警方的審訊。如此一連串的折磨,讓她的身體不堪重負,終于在巨大的壓力下承受不住刺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恢複意識時,森若千夏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病床上。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每一寸空氣裡。她的一隻手紮着留置針,透明的輸液管裡,藥水正一滴一滴緩緩流入她的身體;另一隻手則被冰冷的手铐铐在病床另一側的護欄上,似乎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能聽到手铐與護欄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檢測儀器規律地滴答作響,那聲音仿佛是此刻她紊亂心跳的某種呼應。
有人守在她的旁邊,一顆金色腦袋伏在她手邊。
那人之前似乎在輕柔地按摩她因手铐摩擦而發紅的手腕,現在手指仍輕輕搭在上面,傳來的觸感奇異而帶着麻癢,絲絲縷縷撩動着森若千夏的心弦,那是一種溫柔且炙熱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戳,以此來确認這份真實的存在。
森若千夏剛微動手指,還沒來得及擡起,就被對方敏銳地察覺并一把抓住。
一雙紫灰色的眼眸陡然睜開,目光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主人剛剛還處于睡眠狀态。當這雙眼睛對上森若千夏的目光時,瞬間染上了溫柔的神色。
“森若小姐,你醒了,頭還疼嗎?要不要我讓醫生過來看看?”
森若千夏心裡清楚,私下隻有她和安室透相處時,他總會用獨特的方式來表明他們之間的特殊關系,便是稱呼她為“千夏”。可現在病房裡沒有其他人,安室透卻還如此生疏地叫她“森若小姐”,她立刻反應過來——病房裡有竊聽器或者監控設備。
森若千夏現在頭不暈了,能搖一搖頭,然而一開口,她的嗓子就有些幹澀得發緊,“我沒事。”她頓了頓,腦海裡仿佛突然浮現出昏迷前的可怕場景,好不容易恢複些許血色的臉瞬間又變得蒼白如紙,聲音也忍不住顫抖起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幾近失控地說道:“安室先生,我好像做了噩夢,我夢到我對明海姐開了槍,還夢到佐藤警官告訴我明海姐死了……這一定是夢,對吧?這一切都是我的噩夢,對不對?”
安室透可以說謊,但這根本不能改變什麼,森若千夏終究要面對現實的。
“森若小姐,你沒有做夢,這是真的。”
這殘忍的真相如同一把利刃,瞬間将森若千夏臉上那帶着懇求的表情劃得粉碎。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大腦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她怎麼可能對明海姐開槍?明海姐又怎麼會真的死去?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她隻是不停地喃喃自語:“為什麼?”緊接着又反複呢喃:“不可能,這不可能……”
安室透早就有準備,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更加沉穩,神情嚴肅地說道:“森若小姐,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你還記得自己清醒前發生過什麼嗎?或者有聽到什麼聲音?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什麼?我想要幫你,但是,我們必須找到證據。”
……
與此同時,病房内的竊聽器與監控設備正将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送到隔壁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