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着墨,裴連漪在内心不無高傲的想着。
就在他要拿起狼毫筆時,房裡的燭火忽然晃動了一下。
“.....”裴連漪擡眸一看,發現窗戶不知何時被風吹開了。
今晚的風大的有點奇怪,他默默走過去關好窗後,正要重新返回書桌旁,又一陣強烈的風砰的一下鑿開了房門,呼哧熄滅了房裡的燭火。
怎麼回事.....?!裴連漪錯愕地張着唇,如畫的眉目浮上一絲心驚。
“來人.....!”一片昏暗中,他皺眉沖門外喊道。
黑壓壓的夜裡,他的聲音就像水沉進濃墨裡,轉眼消散不見。
“曹管家....?!李護院....!”見無人回應,裴連漪面上還維持着鎮定,可纖細的手指卻不自覺地抓住了寝衣前襟,聲線也蘊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作為容國商界叱咤風雲的裴爺,他見過不少風浪,也沒真正怕過誰。
可唯獨有一點,他怕黑,非常怕。
他這輩子受過最大的苦,是在黑暗裡挺過來的。
光是回想起來,裴連漪都覺得腹部痛不欲生。
也正因如此,坐落在城中心的裴府不論白天還是夜裡都處處燈火通明,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
而現在,這顆明珠被猛的撲滅了。
“你是在叫那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東西,和那蠢鈍如豬的大高個麼?”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的低沉男聲,讓稍稍鼓起勇氣想出門查看情況的裴連漪雙腿一僵,蓦的愣在了原地。
“你.....你是什麼人?!”望着門外忽然多出的鬼魅身影,他後退了半步。
“呵,”隻聽男人的鼻息溢出了淡淡的嗤笑,仿佛在笑他的故作鎮定。
裴連漪咬了咬下唇,剛要開口叫人,卻在男人挾着夜風跨進門檻的那一刻,愕然的止住了話語。
“可惜.....他們差點被我掐死,已經昏過去了,你再怎麼叫也是沒用的。”
烏雲遮月,冷白的月絲照在男人身上,他身穿帶有金線盔甲的黑衣,頭戴鑲嵌紅色犄角和青獠牙的鬼武士面具,嗓音像是粗砺的沙劃過皮肉,聽得裴連漪心口亂顫,面容發緊。
“你要幹什麼.....你别過來。”男人一步步靠近,他身上黑雲摧城般的氣息叫裴連漪不寒而栗。
他想逃,卻很快被逼到了書桌邊緣。
“你夜闖裴府究竟意欲何為?”他斥問,
是要錢嗎?還是尋仇?裴連漪不記得自己近日得罪過什麼人.....千頭萬緒下,他隻得啞聲承諾道:
“不管要多少錢我都會給你。”
聽見那個字眼,面前的男人陡然停下了腳步。
“錢?”霍景昭歪了歪腦袋,透過面具上的窟窿,他的目光在裴連漪薄薄的寝衣間流連,窺探着這一襲明淨的春色。
奏效了....!見他停下來,裴連漪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他用手緊扣着桌角,又颔首道:“沒錯,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男人負手而立,鬼頭面具下的呼吸緊促了幾分,卻遲遲沒有回應他。
“你要多少.....啊呃!”
裴連漪以為他答應了自己的商讨,心下正松一口氣時,男人忽然快步撲過來,一把擒住了他玉色的脖頸。
“多少錢能買你一晚上,我就要多少。”
“啊——呃....不,不要,滾,開....”裴連漪登時被吓得失了聲。
男人的手很大很長,結實的指節微微凸/起,充滿渾厚的爆發力,似乎不費什麼力就能捏碎人骨。
裴連漪玉液瓊漿養出來的身子在他手底下像一折紙,瞬間就能被撕碎。
眼下是大熱天,對方的手卻像冰泊般寒涼,激的裴連漪一陣哆嗦,不禁擠出迷茫的疑問:
“你、你是鬼麼?”
聽見他傻乎乎的問話,霍景昭忍不住地低笑。
他另一隻手慢慢下移,慢條斯理地拉開了裴連漪的衣帶:
“你想我是麼?因為鬼可以上你的身?”
這孟浪的話對裴爺而言是奇恥大辱,待他反應過來,已經摸索着桌面上的花瓶,朝鬼面男的頭頂砸了下去。
“你這個連臉都不敢露,羞于見人的鼠輩,我要殺了你....!”
花瓶嘩的碎裂,叫裴連漪意外的是,男人沒有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