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現在鏡頭前的第一刻起,宋瑜願便帶上了那副假面僞裝,熱情又親昵地挽着他的臂彎,在鏡頭之下,倒還真像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諧模樣,彼此要與之一起共同走上這條兩邊被鮮花簇擁之路。
隻是現下突然出現的這輛不速之客,卻是擾亂了那層原本就薄弱的外殼。
按工作人員先前所言,這段不長不短的紅毯是節目組特意為了新加入的陸承淵而安排的入場鏡頭的補錄。也正好能把幾位因人員變動而沒有參與第一次入場的新人一同補錄進去。
也不知道宋瑜願使了什麼手段,許是第一次的入場拍攝得沒讓他滿意?
總之是這次的補錄又破例加上了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孟亭曈要陪着宋瑜願再重新錄一次入場。
而現下,他們本來隻需要快速地走個過場,将紅毯的位置空出來,以方便後續即将要入場的人。
可孟亭曈兩次試圖擡手,碰撞着宋瑜願示意人往前走,卻均被宋瑜願執拗地擋了回去,還扯着他一起跟根兒釘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一下吧,再等一下吧,”宋瑜願幾乎沒怎麼張開嘴,壓着聲音緊張兮兮地試圖說服着孟亭曈,“就這麼走了的話……很沒有禮貌的。”
按照宋瑜願方才那副反應,這車裡的主人,十有八九便是那個陸承淵。
孟亭曈心下了然,方才那車剛到的時候就該走的。如今宋瑜願在人車前站了半天、揣着一籮筐的小心思,可那車裡的人看樣子根本沒打算下來,擺明了是要晾着人。
孟亭曈輕挑了下眉梢,既你不願走,那便自己在這冷風裡等着吧。
孟亭曈松開手臂上宋瑜願挽着的手,側過身來,臉上還帶着些要面對鏡頭時的笑意,掃了一眼那緊閉着的車門車窗。
笑意很淡,無一絲谄媚讨好、期待恭維的意味。
隻安然明豔,和煦清朗;溫潤君子,風度翩翩。
那笑容宛若消冰融雪、忽如一夜春風送暖。
也恰好此刻天公作美、千樹萬樹梨花正開。*1
而陸承淵坐在車裡,側頭擡眸的一刹那。
那個長身鶴立于風雪之中的影兒就這樣直直地撞進他的眼底。
——北方的冬季,那風都是不講道理的。可今日那風在卷起人周身的雪花猖狂地為非作歹時,卻好似刻意偏了心,隻将那人留在更為平靜的風眼中心,嚣張地席卷着周遭的一切。
風過,勾勒出風姿綽約的形,撫摸過絲絲縷縷的碎發。
雪落,流連于眼睫、鼻尖、和膚如羊脂白玉的溫暖脖頸,再一路埋進鎖骨之下,凝結成帶着絲絲涼意的水珠滑動進去。
陸承淵不懂。唯有沒入雲中的太陽知道、風雪好福氣。
=
“對,入口處,不知道是哪兩位藝人,現在在紅毯上不走。”
“這麼大個片場連個引導的工作人員都沒有?你們這工作做得實在不到位啊。”
“行了,你們趕緊派人來把他們領走。”
季曉妮挂斷電話,極度無語的坐在車裡歎氣。
又是哪兒來得自視清高的主兒啊,連陸承淵入場的紅毯熱度都敢蹭?
想紅想瘋了吧!
“先就這麼晾着吧,工作人員馬上就到了。”
“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那算盤珠子都恨不得蹦我臉上,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硬蹭?——哎?你幹什麼去?”
季曉妮正翻着白眼呢,結果白眼剛翻到一半,餘光就瞥見原本依靠在座椅上的陸承淵已經直起了身子,另一側的小助理已經将車門拉開了一半,正撓頭苦笑着看向季曉妮,一臉的不知所措。
“……陸承淵!你平白無故讓他們蹭什麼熱度?根本不認識的哪兒來的膽大包天的新人!到時候通稿一買熱搜滿天飛!節目還沒播出呢先和你捆綁到一起你還當什麼導師?!”
陸承淵沒什麼表情,隻淡淡說了句,“不會。”
随即又朝向那個一條腿已經邁下車的小助理平靜地說道:“下車。”
小助理苦笑着沖着季曉妮彎腰點頭,然後飛快地從車上沖了下去,繞到另一邊,拉開了陸承淵那側的車門——
季曉妮剛想張口罵,結果在看向紅毯的一瞬,發現方才還站在那裡的兩個人,一個已經快要走過了入口,另一個原地糾結躊躇了半天,最後追着人的身影也往裡面跑。
嘿。
怎麼又不蹭了?
機位後方的馬和鷗方才那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裡,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怎麼會是陸承淵啊?!”
“我是按照規定時間到的啊!怎麼會和陸承淵的時間撞到一起了啊!”
“不是??我的兩位親少爺啊!你們怎麼站那兒不動啊!死腿快走啊!你們不會是還想着和人家陸承淵硬攀關系吧?!”
“趕緊讓開啊不要出現在鏡頭裡啊這要是讓姚總知道了可怎麼交代!太丢人了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