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鈞攥着拳頭,抵着我身旁的牆面,低下頭去。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克制着什麼,做了個深呼吸,又擡起頭來,别過臉,沒再看我。
“……不小心弄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我不知道他是因為我剛才丢掉了他給的糖而生氣,還是因為我的關心給了他可以委屈的借口,總之,看見他别扭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哄他。
他生氣時的表情真的很生動,皺着眉頭,撇嘴,又悄悄用餘光瞄我,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快來哄我,我超好哄”的氣息。
“除了這個,這些年,你還有哪些不小心弄的傷?”我想知道。
“你很關心嗎?”
“廢話。我不關心問你做什麼?”我沒聲好氣地說。
霍司鈞卻沒有被我兇到,反而揚了揚眉,瞄了我一眼,往内室的休息間走去。
走了兩步,似乎發現我沒跟上,又停下來回頭看我。
我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休息間。
休息間的光源隻有一盞暖色的落地燈,室内擺放着基礎的家具和一張單人小床,沙發上還搭着我的灰黑格圍巾。
霍司鈞站在落地燈前,雙手交叉捏着衣服下擺,手臂一擡,在我面前脫掉了上衣。
他的身材極好,腰腹的肌肉在光影中如同一幅油畫,溝壑起伏,或淺或深,或明或暗。
此時此刻,我意識到我和他确确實實都變了。
至少身體上,成熟了。
我的呼吸一頓,心髒莫名地快速跳動。
他的身材真是該死的好。
霍司鈞轉了過來,靠坐在身後的沙發扶手上,雙腿自然地岔開,擡頭看向我,指着肩膀上的傷,“還有這裡。”
燈光光線昏暗,我朝他走近了兩步,想要看清他身上的傷。
肩膀上的傷應該是砍傷,像崎岖的蜈蚣。
“這也是不小心?騙鬼。”我伸出手,卻沒敢碰。
霍司鈞拉着我的手,将我的手指放在他的肩上,示意我随便碰。
“已經不痛了。”他說。
我感受着指腹底下的觸感,不同于以前觸碰霍司鈞,我的指尖似有電流竄過,變得酥酥麻麻的。
“什麼時候弄的?”我手指蜷縮。
霍司鈞雙手垂下,老實回答:“駕駛機甲做任務的時候。”
我攥着拳頭,回想起剛見面那會兒我抱他時,在他後背捶的那兩拳,有點擔心會不會影響他的傷勢。
“還有其他傷嗎?有沒有内傷什麼的?”我拉住他的手腕,想要他站起來給我看看其他地方。
霍司鈞任由我動作,唇角微勾,靜靜地看着我,自己卻半點力氣不使,我這小身闆哪裡比得過他?拉扯間差點栽在他身上,好在我單手撐在沙發上,穩住了身形,鼻尖差點撞到他的肩膀,嗅到他身上有股甜甜的糖果氣味。
我擡起頭,他的耳垂出現在眼前,腦海突然跳出一個想法——想咬一口,嘗嘗是不是也一樣甜。
這個想法特别可怕,吓得我的心髒都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我該不會有異食癖吧?
走向逐漸變得詭異起來,我就是再恨霍司鈞,也不該想吃他啊!
我連忙站直身子,和霍司鈞拉開距離。
不同以往,霍司鈞安靜地看着我,琉璃似的眼珠子倒映着我的身影,像是任我擺布的人偶。
空氣逐漸燥熱,我移開視線,問他:“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怎麼不把疤去掉?”
“等你可憐我。”霍司鈞說。
我才不信。
他受傷的時候我倆都絕交了,他還會想到我?
我翻了個白眼,把他的衣服丢回給他,讓他穿上。
霍司鈞垂眸瞥了一眼傷口,問:“很醜嗎?你不喜歡的話,我去弄掉它。”
“我不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你全改掉?”我背過身,站在休息間門口,沒去看他,隻是從前面機甲闆的反光裡,隐約看見身後有個影子在動作。
“你不遷就我,就隻能我來遷就你了。”霍司鈞站在我身後,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向外散發的熱量。
他輕聲說:“我倆不是一直都這樣?”
霍司鈞的語氣難辨好壞,我一時間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帶着怨氣說反話。
我轉過身的時候,他又從我身旁擦肩而過,連讓我看他表情的機會都不給。
霍司鈞沒說他來幹什麼,就這樣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我站在垃圾桶前面,思考要不要把那根糖撿起來。
最後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關,我點開光腦給霍司鈞發信息。
【卓:我最近喜歡吃水蜜桃味的糖,其他味道别送了。】
假裝是今天送的糖恰好不合我的口味。
那邊幾乎是秒回。
【霍: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