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鈞在等紅綠燈期間,朝我看了過來,伸手牽住我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
我以為他要和我說什麼,轉頭對上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發現他真的很好懂。
高興就是高興。
“你不是不想在單位裡被人八卦嗎?”他問。
“沒關系。”已經沒關系了,反正是要分手的,倒不如在一起的時候開開心心的。
我反握住他的手,說:“如果知道你會這樣開心,我早就公開了。”
霍司鈞微微一愣,眼神柔和下來。
交通燈轉換成綠燈。
霍司鈞松開我的手,面向前方繼續開車,像是随口一說:“公開的話,等于多一個你不會說分手的籌碼。”
他倒是很了解我。
我抱着懷裡的藍玫瑰,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今天是藍玫瑰,約會地點是海邊餐廳;明天是藍色繡球花,約會地點是星空館……
送給霍司鈞的花都是我精心挑選的藍色系花束,因為知道他喜歡藍色。
我托人幫我買到了某畫家畫展的票——先前曾經在霍司鈞的房間裡見過那幅藍色的畫,回去搜了很久才搜到那幅畫的相關信息和畫家。
挂在霍司鈞房間的那幅畫叫作《深海》,它整體都是藍色,隻是藍得不一樣,越是往底下沉,那抹藍色就越深,深得近乎成了黑色。
這畫在三年前就賣出去了,也就是說霍司鈞三年前就把畫挂在房間裡了,挂了這麼久,想必是很喜歡了。
我沒什麼藝術細胞,看不懂,但霍司鈞喜歡的話,我會陪他去看畫展。
藝術館内,展出畫家的各種畫作。
我走在霍司鈞的身邊,就像上次在海洋世界那樣,他看魚,我就看他。
霍司鈞看着面前那幅近乎純白的畫,似乎有些出神的樣子。
我随他的視線看過去,白色的畫作上隻有寥寥幾條意味不明的線條。
沒想到他對這種抽象的畫這麼感興趣。
我又轉了回來,看向霍司鈞,卻見他眉頭越皺越深。
難道他看出了畫作的玄妙之處?
我用手裡的宣傳冊擋住唇,湊近霍司鈞的耳邊,低聲詢問:“這畫的什麼?”
霍司鈞回過頭看向我,眼睛微微睜大,像是在說:你不知道?
我心想,不知道又怎麼了?他要是敢嘲笑我的話,我就當場用宣傳冊揍他。
霍司鈞也學着我的樣子,用宣傳冊擋着唇,和我說話:“我也不知道。”
我默了默,捏緊了手裡的宣傳冊,“我以為你對畫展很感興趣,你房間裡不是挂了一幅這位畫家的畫嗎?”
霍司鈞将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說:“因為……”
他頓了頓,把我的胃口吊了起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轉頭看向他,撞進他那雙深情的眼眸,像是晨間山林裡照進來的那束光,亮得有些刺眼。
“因為它和你的眼睛很像。”他說。
我怔怔地望着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那他把畫挂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一挂就挂了三年……
心底平靜的潮水掀起了波瀾,世界開始動蕩。
我原先做下的決定,有了輕微的動搖。
不行。
一旦動搖,又會陷入痛苦。
我抓住霍司鈞的手,把他往畫展出口帶。
“不看畫展了嗎?要去哪裡?”霍司鈞問。
我将他塞進車裡,提着他的領口,親吻他的唇,急促的喘息聲裡,我的聲音支離破碎:
“回公寓。大好的假期,别浪費了。”
這是我第一次把霍司鈞往我的公寓帶。
一進門,空氣中就彌漫着還未散盡的蜜桃甜香,和我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我關上房門,環住霍司鈞的脖子,繼續那個深吻。
盡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偶爾會有擦槍走火,但我們都很默契地假裝沒看見,從來不提進行這最後一步的動作。
空氣逐漸升溫,我身上的外套在失控的親吻中掉落在地上。
或許也就隻有在這個時候,霍司鈞才會允許他的世界變得淩亂。
腦子昏昏沉沉,我被霍司鈞推倒在床上,他的吻從我的喉結往下,在我的鎖骨處深吻出紅色印記。
午後的光從窗簾照進來,霍司鈞跪坐在我的身體兩側,盯着我鎖骨的那處印記,薄唇紅潤,沒有再繼續動作,隻是胸膛不停起伏,像是一條溺水的魚。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繼續了,是怕我會拒絕他嗎?
我坐起身,雙手捏着衣服的扣子,從第一顆扣子開始往下解。
微涼的指尖觸及到我滾燙的身體,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霍司鈞突然握住我的手,不讓我再繼續解扣子。
胸膛大片的白皙肌膚藏在單薄的襯衫裡,随我的呼吸起伏,若隐若現。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擡眸看着我,眼底幽深,問我:“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
我知道霍司鈞愛我,但是未來的我會和他說分手,我知道他渴望我的身體,為了補償未來的他,我願意給他想要的。
除了這個,我想不到還能補償他什麼。
我給不了他未來。
或許被愧疚困住的,不止有他,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