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銀川生來就在最高處,天賦又極佳。靈石、靈寶、靈草,天衡宗将最好的都給了越銀川,又有越家做後台,他手裡奇珍異寶不計其數。
是什麼恩能讓他都說難還,他隐約猜到。
修行一途,機緣二字才是最難得,但機緣二字不單單是事物,更是人。
“那定下的姻親呢?你可有打算?”
“老一輩定下的姻親與我們小輩何幹,他們若執意要結親,那就讓他們嫁娶。”越銀川掃過自己腰間的越字玉牌,反手将它收回,“明明兩不情願,他們非要拿着幾百年前的契書來說事,呵……”
得,暴露本性。
風老看着他朝鳳行舟那邊遁,提着酒壇子喝酒。
人人都說天衡宗少宗主越銀川性子溫和竟修火元靈,殊不知,他那狗脾氣哪裡跟溫和二字搭邊?
隻是頂着越家少主,天衡宗少宗主的名頭久了,裝了個人畜無害,裝得太久,在許多人眼裡就成了真。
越銀川到山頭時,鳳行舟躲過落雷,那落雷沒打着她,打着了宋不語。宋不語又被自己的雷劈了個外焦裡嫩,冒起黑煙。
鳳行舟歇了天風靈息,蹲下身端詳半天:“你這雷劈得可真是漂亮,十中一,唯一一次還是自己。”
“我這不是……剛開始嘛……”宋不語滿面焦黑,看不清他是何情緒,隻能聽出他無力,他從乾坤袋翻出一件布袍穿上,打了個清塵訣,坐在地上賴着不起。
她挑眉,沒跟他多說,轉頭同越銀川道:“越道友前來所為何事?”
“沒什麼,隻是想着鳳道友來天衡宗不久,宗門内還未熟悉。就想着來問問鳳道友可有空閑,我也好盡地主之誼,畢竟鳳道友和宋道友往後都是我宗長老,逛逛宗門也好。”
“那就有勞越道友了。”
宋不語搖搖頭:“我改日自己逛逛就成,先穩定境界。”
天衡宗着實大,鳳行舟跟越銀川逛了小半日才逛完主峰,宗内更是修什麼都有,在主峰半山腰還辟了個專門擺攤的小集市。
攤子上也都是宗内弟子自己煉的法寶畫的符,還有從外面獵來的獸骨獸丹等物。
一連數日,她都愛在宗門内走走,宗内弟子很快就跟她熟絡起來。
喜歡在集市擺攤的都知曉她喜歡收集些小物件,給靈石又痛快,便開始四處尋些稀罕物擺出來等她來買。
今日逛到一半,她忽然覺得氣血翻湧,險些嘔出血。
越銀川停下腳步,輕聲道:“怎麼了?”
她笑答:“沒什麼,今日我先回洞府。越道友,明日再會。”
她背過身掩口,掌心血迹刺目,胸口被拉扯得越發痛。
洞府裡無光亮,她将天風靈息源源不斷送入丹田,催動風火場,靈寶竟重新綻開一片蓮瓣。
劇烈的疼痛帶來窒息感,她的手微抖,竟有些擡不起來。
樓長淵應當還在天衡宗才是,又是哪裡來的這麼重的傷?
樓長淵,你能不能消停些……
她咽下湧上來的血,暗罵。
瀕死感她太過熟悉,樓長淵那邊怕是不好。她不斷催動靈寶,卻無濟于事,明明樓長淵都能感應到她在何處,她為何感應不到他?
“樓長淵,你在何處?”
“樓長淵!”
樓長淵被強力一擊貫穿腰間,釘入地裡。
他掙紮着,手中托起黑紅魔息,碰撞間魔息爆開,驚擾了諸多大修士。
魔息掀起氣浪,他強行掙脫,撕開大半身。竟是……跟夢中一樣。不得已之下,他化出本體,巨龍攜火攻向來人。
他祭出魔劍化千重影。
心底不斷有人在叫他,在叫他名姓,好熟悉的聲音。
他沉默着驅動靈寶生出新的血肉,遠處各色遁光亮起。對面那人見遠處來人,五根長釘将他釘住,那人托起與他一般無二的魔息化籠,将他罩在裡面後抽身而退。
長釘穿透四肢,還有一根釘在胸膛正中,他掙脫不能。
空中淅淅瀝瀝下起雨,把他面上黑紫血迹沖散露出蒼白的肌膚,靈寶堪堪護住他丹田,卻分不出靈力再保他軀殼。
他好像真的快死了……
那人知曉,殺不死他,便等着那些修士來圍剿,一旦被奪了魔丹,他就再活不了。
隻要他身死,魔珠便會脫出,那人便可将這顆魔珠吸納成為新的魔尊。
遁光越來越近,他的血好像流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