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總覺得娘子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的,鴛鴦也不明白,這起來都沒說幾句話,就這樣了。
到最後,趙鸾鸾還是選了件原主常穿的深色,待穿戴好站在一人高的穿衣鏡前,雖鏡面恍人,卻也是第一次瞧見了她如今是何模樣。
一身茶褐色折枝桂花羅褙子内搭藕色抹胸,雅白色素紗百疊裙半遮半掩,衣冠楚楚,緞絡繡花,小盤髻上隻戴了支纏枝牡丹青玉插梳,端的是一副宅中貴婦模樣,與前世職業套裝不離身的她判若兩人,是她,又像不是她。
立于兩側的珍珠和鴛鴦二人同樣覺得,娘子是真的變了好多,往前也穿過這身衣裳,明明西子捧心的容貌,卻硬要壓住幾分顔色,可如今,明明還是那個人,還是一樣的穿着,卻是冷眉冷眼,像一座孤芳自賞的冰山。
與原主故意扮老不同,趙鸾鸾是真心喜愛這些莊重肅穆的顔色,她不是二十出頭的少女,早已過了追求年輕的時候,作為上市公司老總,她更想要的是權威,是底下人的臣服甚至是畏懼,她要的是一身氣勢,就算是來到章朝,這些依舊不會變。
最後瞥了一眼鏡中身影,随口道,“出去用早膳吧。”
鴛鴦聞此,疑惑提醒,“可知春齋的請安?”
知春齋,是王頤之母親,王夫人的住處。
晨昏定省是王家的規矩,老夫人年紀大了,除初一、十五、團圓日子外是不要求的,至于陪不陪膳是娘子決定的,可王夫人最是重規矩,若是不去,怕是等今日正院用飯,是要當衆吃挂落的,說不定還會告到阿郎那。
這事趙鸾鸾是知道的,今晨起來,胡思亂想時,順便理了理王家的情況,畢竟她還未曾想好之後如何,就現在來說,還是要在王家待一段時日。
“派人去一趟,就說是病了,郎中說要靜養,最近幾日都不能去了。”
珍珠瞪大眼,這不是明目張膽說謊詞嗎,王夫人又不傻。
“怎麼這麼呆,去吧。”趙鸾鸾無意解釋,也沒理由解釋,随便瞎編一個,都算是看在這封建社會的面子,過過場罷了。
原主都是一個這般大孩子的母親了,不去又能怎麼樣,王家這麼要面子,又不能休了孩子的親生母親。
鴛鴦其實也覺得無所謂,從前她私下還稍勸過娘子,一味的順着王家的規矩不一定是好事,當年還是王老太爺求着與趙家定親,即便趙家如今不顯,主君也是堂堂一州刺史,趙家在洋州也是豪強,如今姐兒又這般大了,何至于擔心這等小事,也就珍珠都這般年紀了,還如此性子,想的淺顯,還莽莽撞撞的。
備好車,三人帶上趙策就直接出了府。
初來乍到,趙鸾鸾對于這個朝代有着很強的求知欲,不出意外,這裡,是她日後要度過一生的地方。
章朝的早市十分熱鬧,全都在楊樓街這一條路上,各種早市點心,此外,還有賣燒餅、羊湯的攤販,甚至浴堂門前還賣洗臉水,茶攤賣的則是各種湯藥,各行各業的攤販填街塞市,比起昨日去的中央街道多了很多人味。
趙鸾鸾讓珍珠多買了幾份胡餅夾羊肉,一行人坐在大街邊一起吃的,聽着吆喝,還能看見形形色色的人,就連性子沉穩的鴛鴦都覺得新奇又高興。
又在街上轉了轉耽誤了會,等到他們回去,王靜則也早就散學回來了,本是來院裡給趙鸾鸾問安的,卻正碰上她們從外面回來,鼻子一聞就聞出來了。
“你們又出去了?”
“不帶我?”最後這一句說的,委屈失望都快溢出來了。
因為昨夜在香風正店吃的滋味,王靜則早上在族學吃飯都食不知味,就惦記着外面的一口,沒想到他們趁着自己上學堂,不帶她。
她看向珍珠,珍珠心虛的不看她,看向鴛鴦,鴛鴦一臉抱歉,等眼神暗戳戳地瞧她嚴厲的阿娘,對方卻是笑的。
趙鸾鸾見她眼巴巴的,就想起家裡養的那隻愛吃蘿蔔的肥兔,為了吃,再可愛的動作都能做出來,實在惹人喜歡。
“日後不去正院用膳,都會出去吃,你爹爹今日午間回來,要去正院用午膳,晚間不用。”
“意思就是今晚就可以,對嗎?”王靜則忙不失地确認,在收到肯定後,蹦蹦跳跳的就走了,叫珍珠看了本想制止,可見趙鸾鸾好像不在意,又收回了手。
王靜則還很懂人情世故,沒走幾步,回頭朝趙鸾鸾笑着說了句,“阿娘,你今日人真好。”然後,就跑走了。
趙鸾鸾聽了,覺得人實在可愛的緊,也古靈精怪的很,怕是心裡真想的是,今日怎麼乾坤倒轉,太陽打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