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才不管衆人如何想,他見梁偉那副模樣,便自顧自将這信件内容讀出了口。他嗓音清亮,本就帶着少年人的朝氣,可口中的内容卻不那麼愉悅,一衆弟子起先隻是對這二人的來曆疑惑,可聽了那一句句描繪如何殺害煙雨樓主的計劃後,現場嘩然一片。
郭少讀的時候,那黑衣女子就站在一側,風城劍攔着幾名長老,防着他們惱羞成怒對二人襲來,倒是沒對信中的内容做出過多反應。可她表現得越若無其事,衆弟子便越是氣憤。
梁偉不知在想些什麼,嘴唇嚅動着,死死盯着郭少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個洞出來,應也是知曉他這時候沖上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更加無法挽回,因而隻能由着他念下去。
可直至郭少念到來信之人要求梁偉對嘉世商行趕盡殺絕時,梁偉終于面如死灰,一下子不管不顧地沖上來,掌心朝着郭少胸前拍去。
“胡扯些什麼!”他不能允許這人繼續念下去了。
梁偉突然發難,郭少是躲不開的,但邱非卻是踏出一步迎了上去,雖隻能依賴手上鐵鍊,但終究也能抵抗幾招。
邱非也是這才知曉梁偉真是盯上了嘉世商行,這下他算是明白了郭少口中的“人證”是什麼意思,也知道了郭少到底要他演一出什麼樣的戲。
“梁偉,你還妄想狡辯嗎!”邱非扯開鐵鍊抵上了梁偉的雙掌,目光如同長槍般直視着梁偉,“你說你什麼都沒做過,沒有同外人勾結——那我二人被你追殺、囚禁又作何解釋!”
“你、你是……”
“嘉世商行會長邱非。”他手上用力,趁着梁偉晃神,擊開了對方的雙掌,口中一字一句,“來請梁長老給個說法。”
恰是在此時,旁邊突然傳來句男聲,低聲喊了句“邱會長”,緊接着,邱非便見自己那失蹤許久的長槍竟穿過人群朝着自己飛來,他穩穩抓住,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卻已不見對方蹤影。
隻是立刻,四周接二連三冒出更多的聲音。
“梁長老,你當着我師兄弟的面殺害許明,真當我們都是瞎的嗎!”
“甚至還要殺我們幾人滅口!”
“那幾十箱銀子還是我們給搬進去的!”
“人要我們抓、活要我們幹,到頭來卸磨殺驢?”
“要不是樓主派了人來救我們,我們幾個也得跟許明一樣不清不楚地死了!”
……
邱非這回看得真切——這突然出現的,竟是前一日在望煙閣上見到的那幾名弟子!
他與郭少畢竟是外人,雖有了證據,但梁偉仍可以一口咬死是他們潑髒水,可自家這樣多的弟子站出來控訴他們這幫人的罪行,便是再給他們八張嘴也無法狡辯。何況這些長老自視甚高多年,哪将這幫年輕弟子們看在眼裡過,不過是當作工具,或威脅或利誘,用完便忘在了腦後,哪會想到他們敢站出來指責自己?均是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也是這一次梁偉把事情做得太絕,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對自家弟子動了手,其餘這些曾幫長老們擦屁股的弟子們便多留了個心眼,加上師兄李華突然出現給了他們一人一顆假死藥,他們這才能從梁偉手中撿來一命,也終于下定決心站出來将這些人的所作所為講個明白。
見到“死者”複生,梁偉面如土色。他計劃許久,竟于今日毀于一旦,再回頭見到郭少還拿着那幾封信紙,更是怒上心頭,便是不管不顧直接迎上那杆長槍,硬是要從後面那少年手中搶過他與“那人”的通信。
梁偉的動作一時間更加陰險狠毒,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已沒有了為自己辯解的心思,一心想着把這兩個毀了他好事的小鬼殺了洩憤。郭少也知自己被當了靶子,趕忙保護好寶貴的證物一邊腳下飛快挪步,而後看見邱非手握長槍,動作飄逸地擋住攻勢,又如遊龍一般與梁偉纏鬥起來,将梁偉與郭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沒讓那兇狠的莫回手碰到郭少一絲一毫。
“把信搶下來!”梁偉被纏得煩躁不堪,見那邊幾個長老們一副快要繳械投降的模樣急得怒吼了一聲,“殺了他們!不然我們都完了!”
“你們已經完了。”沉默許久的黑衣女子突然開口,不知何時已繞到了郭少身邊,語氣突然溫柔了些朝郭少伸出手,“這位少俠,能否借弓一用?”
郭少不明所以,但他願意相信對方,沒做多想便把自己那把弓遞了出去。
隻見女子動作娴熟地從他的弓袋中扯出來了把箭,而後微微偏過頭,仿佛輕描淡寫一般,接着那箭已脫弦而出。同樣的弓、同樣的箭,這次的箭卻來勢洶洶,精準地穿過邱非那杆長槍與身體之間的縫隙、穿透了梁偉的腹部!
那支箭竟是直接插入了地面,将梁偉死死地串在了原地,鮮血順着他的腹部流了一地,他動彈不得,眼中卻是驚慌更甚。
“楚雲秀從未學過使弓……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