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槐露大人。
槐露常年居于紫金城内,一方面與紫川領主保持聯系,另一方面為幽冥伽羅效力,擔任紫金城内的女事官。莞嬰負責執掌紫金城與八大地事務,而槐露執掌紫金城的内部事務。
幽冥伽羅對她倆信任有加,槐露将人押到紫金大殿,幽冥伽羅立刻想到了他頒布的合離令。槐露默不作聲,眸光幽幽滑向殿上的幽冥伽羅。
殿内寂靜無聲,伽羅于無聲中對上槐露的眸光。
隻在一瞬間,二人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麗娘被擡下去後,殿外的巡邏□□欲躁動,血腥味激發着這群野獸,使得它們吼叫連連。
幽冥伽羅不想過多糾纏,他單手撐在案上,扶額撇向山彭,道:“既然如此,那就斬了吧。”
槐露默不作聲,首領握刀的手一緊,他不明白幽冥伽羅為何如此草率。他從來不是敷衍了事之人,今晚的決定卻像是要一筆帶過。僅僅一句話就決定了山彭的生死。
此時殿外三更的鳴鐘聲響起,紫金大殿的燭火垂死燃燒,凝固着殿中的氛圍,所有人的身上仿佛被牽了線,心在沉默不語中躍動了千萬遍。
幽冥伽羅忽然仰起頭,山彭在眼前被侍衛帶下去處決。可他不是在看那個将死之人,他的目光投向更遠處,殿外夜幕中零碎的星。
夜空如死寂的潭水,有一顆紫色的長星穿過,拖曳出的尾迹鋪出一條天河。
幽冥伽羅站着檐下,星河在上,悠揚的晚風吹起他的衣擺。一起都如夢中所看見的一樣,他的臉上帶着無盡的悲涼,孤獨的背影徘徊在紫金王宮中。
夜間,這座雄偉磅礴的王宮徹底冷寂下來。
它的主人,卻活成了孤魂野鬼,漫無目的在這裡遊蕩。
幽冥伽羅順着夢中的痕迹走在王宮小道上,他手提一盞燈,沒有盡頭,沒有目的的遊走。
兜兜轉轉,他又轉到紫金大殿外,看着牆外那顆探頭的楓樹,幽冥伽羅卻覺得蒼涼無比。
“夢中的一切都在應驗。”他來到樹下,撫摸着蒼老斑駁的樹皮。
曆經滄桑的古樹,見證了這座王宮中多少歲月?
幽冥伽羅憂郁的臉龐擠出一絲笑容,他提起一盞燈,按照夢中的蹤迹返回紫金大殿。
最終還是選擇不再沉迷于夢境,在大殿裡挑起一盞孤燈,埋頭在在那一堆堆卷宗裡。
燭火愈燃愈暗,直達四更時。
孔靈犀輕腳邁入大殿,環視着空蕩蕩的四周。她抹了抹手上的血迹,走上台階。視線拉開,成堆的卷宗後是埋頭的幽冥伽羅。
聽着他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傳來,靈犀停下腳步,沒有再上前。反而是拾起他丢在地上的外袍。
身子被覆蓋上一層東西,幽冥伽羅幾乎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抱歉。”靈犀的姿勢依然是為他蓋外袍的樣子。
伽羅直起身子,搖搖頭。“不必抱歉。”
他看見靈犀就覺得很高興,靈犀幫他蓋好外袍。目光被案上的卷綜吸引,伽羅臉上睡意未退,靈犀隻覺得這場面十分熟悉。
明王殿裡她不就是這樣的?
“已經四更了。”
幽冥伽羅站起身披好外袍,重複道:“已經四更?”
案上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
“我瞧你忙了一天,昨夜看完煙火大會後本該休息。”靈犀道。
伽羅無奈擺手,“這種突發事情是常有的,已經到了四更,我約莫着也睡不着了,卯時還要來紫金大殿。”
靈犀問:“魔君日日都如此忙碌嗎?亥時睡,卯時起,通宵看卷宗?”
伽羅擡手,一一點亮了燭台。
“夜夜通宵也不至于,亥時或子時才睡是常有的事。”
他看起來無精打采,靈犀在心裡感歎,自己在明王殿裡都覺得枯燥,不曾想魔君還要應付八大領主,幽冥伽羅繞是再勤勉,也受不住這種夜以繼日的處理政務。
靈犀覺得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魔族和他遲早要先倒一個,而那個人極有可能是幽冥伽羅。靈犀推慫着他離開紫金大殿,伽羅的外袍險些掉落。
他邊走邊回頭,問;“去哪裡?”
靈犀沒有回答,直接将他推到了火竈房外。她推開竈房的門,對着伽羅道:“給你露一手!”
伽羅:膳房?給我做飯?
看神女下廚,還真是要仔細觀賞一下。伽羅絕不會想到神女還會下廚,記得她在幽月霜居裡,一副好奇模樣打量四周,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
思考間,靈犀已經拉着他的外袍将人喚醒。
“伽羅你怎麼了?”靈犀打了個響指,竈台下燃起火焰。食物的香氣冉冉升起。
伽羅回神時,竈台的飯香已經入侵味蕾。他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問:“飯?”
靈犀擡手收回法決,咧嘴一笑:“對啊,我不會做飯,但用法術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