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
高高懸挂的喇叭發出沙沙聲響,幾秒後,播放起歡快的兒歌——
【人到齊,點蠟燭,過生日!高高興興玩遊戲~】
【黑白配,反是正,走回廊!問起名字快答題~】
很明顯,是提醒了。信息量不大,兩句話也不難記。
隻是提示毫無預兆的湧過來,很容易讓沒有準備的人心生恐慌,生怕漏掉哪個關鍵線索。可越想抓住重點,慌張的腦子反而一片空白,全部都抓不住。
正等着廣播再重複一遍,喇叭沒動靜了。
大廳内鴉雀無聲。
顔妄在回味剛剛那兩句話的意思。
低微的讨論聲逐漸響起。
過了一會兒,情侶中的女孩茫然道:“這廣播什麼意思?你們誰記住了嗎。”
“我。”
林佳堯伸手,最後一筆落下,将蠟筆扔回了牆角。
斑駁起皺的壁紙上,碼着一排工整清秀的字,正是兒歌内容。
其他人如釋重負,齊聚過來。顔妄越過人頭,往後瞄一眼,那個男生還待在原地不動。
得,死要面子活受罪。
除非是大佬,這種情況,越是離群的越危險。
“不就是要我們玩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
短暫思索後,有人忽然開腔,底氣十足,成功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顔妄順着聲音方向找去,看見人群中的胖大叔。
中年男人皮膚暗沉,面泛紅光,腰帶和豆豆鞋上都有個貴金屬制成的雙G形品牌LOGO,用料紮實的西裝外套被他體型撐得像個薄薄的襯衫。
他胖而短的大拇指不斷轉着虎口上的木質手串,神情是倨傲自滿的,渾身上下看起來有種金錢堆起來的色厲内荏。
情侶中的年輕男人搭話:“左老闆,你這手串也是道具嗎?”
“是。文玩佛珠。”左老闆點點頭,一隻手比了個五,“花了這個數買的。做完試煉後,突然多了個能感應戾氣的功能。”
“厲害,”年輕男人豎起大拇指,“碰到不幹淨的東西,還得仰仗您提醒下。”
“那肯定。”左老闆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眯着眼,語重心長,“咱們生意人都講究廣結善緣。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我能幫一定幫。”
顔妄心底一曬,工作的時候就煩人情世故,現下時間緊急,更是不感興趣。
她把目光收回去,琢磨起廣播裡的提示,截取了幾個關鍵點。
蠟燭,生日,遊戲。
黑白,正反,答題。
其中的黑白線索顯而易見,就是每人身上佩戴的花朵,共黑白兩色,4人佩戴黑色花朵,5人佩戴白花。
顔色一定很重要,要如歌詞裡那樣“配對”。同色相處會發生什麼,無人知曉,更不想嘗試。
揣摩間,顔妄四處打量的目光一頓,凝在舞台兩側五米外的走廊,被漆得焦黑的門立在走廊口,突兀且神秘。
這裡面還有其他房間,甚至連房門也有顔色。難道,花的顔色和門相對應?
林佳堯也同樣注意到其他地方。與顔妄對視一眼,問:“小顔姐,一起逛逛嗎?”
了解環境才能更好應對即将發生的事。
顔妄點頭,兩人結伴,腳步聲被厚地毯吸收得一幹二淨。附近讨論的人都沒注意到她倆離開。
抱團是人類的天性使然。
越是陌生不安的環境,越是需要領頭羊定人心。
左老闆講起生意、佛法頭頭是道,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再加上中氣十足的嗓門,很快穩定了軍心。
好多人下意識對他的話推崇備至。
其實仔細分析,會發現左老闆講的話都經不起推敲,全是沒營養的大話——
什麼不要慌,越是危急越得是冷靜。要團結力量,各自分工,互相合作……
這像什麼?
這不就很像那個每天跑完早操,上台講話的校領導嗎。屁事不幹,光顧着灌雞湯,命都快沒了還在這裡灌雞湯。
高逸聽得耳朵起繭,發現這大叔是個不靠譜的,正準備撤,被他喊住。
“說起這個黑白配,肯定是花色跟花色配。正好咱們這6個人,3黑3白,分隊行動。”說起這一段,左老闆語速很快,一下子知道怎麼精簡語言了。生怕多一個人過來,搞得不好分組。
“你們情侶夫妻,我不好棒打鴛鴦硬生生拆散。就委屈這位小夥子,跟我一組吧。”
說罷,左老闆笑眯眯地拍了拍高逸的後背。“小夥子你不會嫌棄我吧?”
“沒事。”高逸硬着頭皮應下,看林佳堯她們遠去的背影,隻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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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妄和林佳堯先去的是舞台中央。
兩個木偶站在黃格子餐桌後邊。“妻子”穿着天藍色的連衣傘裙,沒有雕琢出手指細縫,輪廓粗糙的“手”上粘着一把刷了銀漆的木制餐刀。
“丈夫”則身穿白襯衫,藍線衫挂在肩上,鉛灰西裝褲。一手插兜,沉穩自信。
夫妻倆光是站在那兒,扮相就十分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