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進怪談，他花六十萬雇了個向導，一路輕松，沒做什麼就通關了。隻是他對自己獲得的道具不滿意，聽說怪談副本掉落的道具比結算獎勵更好。

論壇出售的道具魚龍混雜，他是光有錢又沒有靠譜人脈渠道。隻是有點小錢，有能耐的強力隊伍，根本看不上他這樣的小客戶。左老闆隻得自己進場“賭石”。

于是在第三次進怪談前，左老闆特意花兩百萬雇了個“強力向導”想包場。

可惜這個強力向導一點也不強力。

左老闆眼光很毒辣。

見面第一眼，他就發現面前這個年輕男人的畏畏縮縮和不自信，像初入社會來面試卻沒有準備的新人一樣。

如果不是小周自降薪酬成20萬跪下來求他，以及“香煙”這實在強力的道具，他根本不會來這一遭，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能活着出去都不錯了。

果然便宜沒好貨。

看向面前的一衆小輩，左老闆手持佛珠，心還是很笃定的。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窮人。

但左老闆猜對了百分之八十。

林佳堯和高逸都是普通家庭出生，顔妄不久前才辭職，這筆數字确實讓人心動。

尤其林佳堯和高逸還是學生，沒有經濟收入，能支配的錢本就不多。

可一想到左老闆這目中無人，在小周去世後還追着潘小慧要買香煙的模樣……高逸就覺得膈應人。

是以，他們眼光波動了一下，都恢複了平靜。

顔妄搖頭：“我不需要。”

“我也是。”林佳堯也避開了左老闆的目光。

“一樣。”高逸說。

潘小慧跟個活死人沒什麼區别。

聞山玉更不用說了，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寡淡的神情。那眼神看久了有點目空一切，沒把人放在眼裡。

左老闆心态直接炸了。五十來歲的人，嚅嗫着唇，開始無理取鬧。

“那老頭憑什麼就不用進去？我歲數也不小了。尊老愛幼，不能把我摘出去！更别提身上還有傷，都怪那瘋女人推的。”

他打定主意，如咬死不放的王八，沒了一開始見面的風度翩翩鎮定自若，不停地碎碎念道：“老頭不進，我就不進。熄燈進不了，就不能等下次？”

“你們這是要故意整死我呀？好啊，都别走了。我把門全砸了，什麼妖魔鬼怪全放出來吧！”

高逸真想一拳頭攮死他。

真是光腳的不怕沒鞋穿。左老闆這樣破罐子破摔，别人反而拿他沒辦法。

難不成臉上的考驗就不管了，直接開始自相殘殺？這也太傻了。

偏偏這是個合作類的地區。一想到他們熄燈後進去拼死拼活的，有人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出去，高逸就覺得不值。

太不值了。

就在這時，莫老先生咳了兩嗓子，拄拐，顫聲道：“誰說我不去？我、我去。”

莫老太太一臉擔心，正被準備說話，被老伴按下。

莫老先生笑得豁達，臉上的褶子都堆在一塊兒，卻能看見眼底閃着的淚光。“咱們本來就是把老骨頭了，沒幾年好活。僥幸躲得了第一次，可躲不了第二次。”

“這些年輕人為咱們着想，咱們也不能拖累人家不是？”莫老先生感歎，“我是已經活了八十。可他們，還年輕着。”

莫老太太握緊了老伴兒的手，無語凝噎。

“我保證一定回來。”老先生拍拍老伴兒的手，轉頭，“左老闆，你怎麼說？”

“我還是不去。”左老闆斬釘截鐵。

真應了那句話——樹不要臉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高逸咬得牙嘎嘎響，恨不能踢死他。

左老闆一副死魚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閉着眼坐到了一邊。

打呀，你打呗！反正隻要打不死人，留口氣能活着出去就成。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幾人是好人，辦事講體面，不會拿自己怎麼樣。

他今天還就賴在這大廳裡了，一動不動是王八，别人能把他怎麼樣呢？

想到這，左老闆閉眼念經，手上的佛珠轉得飛起。

高逸氣得不行，隻能踹椅子洩憤。

眼看着倒計時越來越少，熄燈的時長會越來越多。拖得越久，對他們反而越不利。

沒工夫計較得失，能快速解決問題，才是最好的。

“可以試試換花。”顔妄斟酌道，“誰願意跟我換。”

雖然沒有規則明示賓客們交換花朵是否會有懲罰，但這個操作仍有很大風險。得有一個人願意陪她一起賭，一起去冒這個風險，去試這條規則。一旦失敗了，命可就沒了。

林佳堯打心底不是很贊同顔妄的這個想法。

大廳場地寬敞，即使怪物會随熄燈次數逐步增加，下一次熄燈，躲三隻怪物還是綽綽有餘，沒什麼可急的。

林佳堯咬着唇，正準備勸人打消想法，另一個清潤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我。”

聞山玉從人群中舉起了手。臉上的表情并沒有舍身入死的毅然，而是可以解讀成“興緻缺缺”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