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早就料到了。”
即使故作一臉豁達,老人褶皺下垂的眼尾還是泛了淚光,莫老太太克制了會兒情緒,平靜道:“隻是後悔,沒跟他多說幾句話。”
“他記性不好,總忘記回來的路。”她聲音微哽,有些透不過氣,拭去淚,繼續說:“讓我進去,我要帶他回來。就算回不來,我也要看看是什麼東西留下的他。”
言畢,空氣陷入死寂。
高逸張嘴,下意識準備上去勸,看到莫老太太毅然求死的模樣,意識到自己是在做無用功,又閉上了嘴。
一個人若是不想活着,其他人強留有什麼用。
高逸換了個話題,從口袋裡掏東西:“我在裡面撿到個打火機。”
說這話時,他眼光閃了閃,忽略自己獲得道具獎勵的事實,也不好奇其他人獲得了什麼道具。
這玩意兒就像工資。
在不熟的同事間,如果無法确定自己工資相比他人是高是低。那麼彼此還是識趣點,永遠不提起這話茬兒比較好。
省得有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打着“借”或見者有份的名義,想貪道具。
眼下的确是合作區域沒錯,但這道具是他自己拿命換來的獎勵。高逸從來不是小氣的人,但也不會缺心眼,打腫臉充大方。
【母親的羊水】
【說明:保護過生命的純澈液體,可清洗掉一切令人不安的氣味,規避獵手追蹤。】
這種稀奇古怪的道具看似作用不大,在某些特定場地的怪談卻能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也許有人會高價收購也說不定。
他把懷裡的東西藏好,絕口不提道具的事,拿出枚打火機。
印着廉價真人廣告的打火機與酒店裝潢格格不入,不用猜都知道是誰遺落在裡面的。
這是個普通的物品,沒有任何屬性,高逸才能大方的拿出來。
“零件壞了,打不了火。”他略帶可惜的說。
很快人群中一隻削瘦的手蹿出來,飛速奪過打火機。潘小慧呢喃着走回小周的頭骨處:“阿濤,你的打火機找到了。”
明明這裡隻是過了幾小時。
男人腦袋的腐爛程度堪比過了好幾天。他淺白發灰的虹膜呆滞地望着前方,失色皺巴的唇無助張開,好像要回應女友的話,喉嚨如失了聲的哨子,發不出任何聲響。
林佳堯到底是個剛滿十八歲的高中生,一想到潘小慧抱着這個腦袋含情脈脈的樣子,就覺得詭異想吐。
顔妄繼續讨論下一次熄燈後的事宜。
經過試驗,換花進門是可行的。
有人不想進門,顔妄倒不介意再進去多鍛煉鍛煉自己的異能。她心癢難耐地提出要繼續進10号門,被聞山玉拒絕了。
顔妄意外地看了眼這個一臉沒睡醒的少年,不再堅持。
對于頻繁穿梭于怪談的人來說,這些世界固然危險,但也等于是藏匿着各種豐厚寶藏的遠古遺迹。獲得更好的道具,能提高下一次進怪談的生還率。
大廳恢複沉寂。
顔妄找個位置坐下,端量眼之前獲得的道具,一秒鐘失去興趣。
【消解之球】
【說明:外表看似普通海洋球的球體裡裝載着可消解萬物的力量。經投擲産生碰撞後球體會爆炸,釋放20ml的消解液體。】
跟她的異能沖突。勝在可投擲,能當個遠程攻擊手段,以備不時之需。
看見顔妄手裡的道具,左老闆立馬地湊上來了,熱絡道:“顔小姐,拿了什麼獎勵?讓我看看,東西要是不錯,您開個數。”
顔妄沒興趣跟這種人打交道,無視路過。
左老闆巴結的話硬生生掐斷,欲言又止幾番,隻想到兩個字:我忍!
要不是還得靠這幾個小孩出怪談,不然他早扯開嗓子訓人了。
找了個旁人沒注意到的間隙,顔妄把老太太拉到角落,偷偷把消解之球借給了老太太,省得高逸和林佳堯看見會有道德壓力——在外漂泊,這點人情世故她還是懂的。
老人很惶恐,知道怪談裡每件道具的來之不易,忙向顔妄欠身說不用。
顔妄堅持道,“你帶着通關道具出來對我們都有幫助。帶進去,它能發揮作用是最好的。”
聞言,老太太呐呐無言,到底是沒再推脫。
從理性角度來說,顔妄更想勸老太太别以身涉險,一切跟公德心或者聖母心無關,主要是讓一個老人進去不高效。平白浪費時間。
但有件事顔妄心裡更清楚——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她尊重别人的決定。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就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不硬管閑事。
該做的事做了。
顔妄一身輕,沒有什麼負擔地轉頭,看見身後的高逸和林佳堯,不禁一愣,尴尬道:“你們怎麼來了。”
這倆小孩出現得太神不知鬼不覺了。
林佳堯和高逸對視一眼,笑道:“小顔姐,我倆也有東西要交給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