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龍生九子,雲燕國的燕帝也有九個兒子,可最小的那個兒子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
燕帝痛惜這個小兒子,命江南蘭家即刻進宮,将小皇子的畫像繡成一方織錦,好日日随身攜帶,以寄相思。
江南蘭家,當年先皇禦賜封号“繡天嬌”于蘭家宗主蘭靜,可世代傳襲。
世人都說得“繡天嬌”者得君心。
蘭家繡娘們進宮不出一月有餘,小皇子的繡錦就完成了。
繡錦比畫像更栩栩如生,燕帝很滿意,江南蘭家果然名不虛傳。
可到蘭家該出宮回江南之際,楚帝的六皇子卻在宮中又差點溺亡。
而且此事與蘭家繡娘有關,楚帝剛失去小皇子,正是驚弓之鳥時。
于是楚帝又将蘭家繡娘留于宮中三年之久,直到查清謀害六皇子的真兇伏法之後,才放蘭家回了江南。
蘭家自出宮以後便閉門謝客,大隐于世。
漸漸的,江南蘭家淡出了衆人的視野之中,“繡天嬌”的禦賜封号也被世人所淡忘。
夏夜,大雨滂沱,燕京京郊有座青雀山,山上有座青雀台,台裡住着個青雀公子。
“葡萄,去把窗打開。”榻上傳出的聲音沉悶而暗啞。葡萄知道,公子這又是做噩夢了。
“是,奴婢這就去打開,公子先喝口水。”葡萄總是這般體貼周到。
要不能跟着青雀公子做貼身大丫鬟很多年了。
葡萄開了窗,一股潮濕的山風夾雜着雨點的腥氣瞬間就灌了進來。
青雀公子起身,立于窗前,深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皺緊的眉頭似乎松了松。
葡萄将一件外袍披在了青雀公子身上。“公子,雖是夏日,但這山裡夜風涼,别寒了身子。”
“這雨已下了多日,今夜卻格外的瓢潑,這場大雨倒是能将世間萬物沖洗的不留痕迹。。。。。。”窗外的雷聲雨聲更加的肆意,将青雀公子的話音吞去了一大半。
一道天閃劃過,照亮了整個青雀殿。
葡萄看着臨風而立看向南方的青雀公子臉色陰郁,便恭敬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據說這青雀公子不僅能煮海瀚天,還能長目飛耳,通達九阙。
世人雖然隻聽其名,但從未見過真人,世人都以為他隻是個話本子裡編纂出來的人物。
江南的夏夜與這燕京的夜晚一樣,暴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落在地上飛濺起的水花若蒙霧似的眯人眼,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江州城中一處古樸的宅子裡在這個雨夜卻寂靜的有些詭異。
往日這個時辰應該是宅子裡最惬意的時刻。
丫鬟仆役們乘着主子們都休息了,這時候還能悄悄地打些情罵些俏,雖然被主子們發現是要被趕出府的。
可此時,隻剩下在風雨中飄搖的半明半滅的燈籠和若有若無的說不上來得綽綽黑影。
平日裡宅子外還會聚集着不少乞丐,一到飯點幾乎江州城所有的乞丐都會來,好像成了乞丐圈裡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隻因為這宅子裡住着個癡小子,也不知道是誰。雖然年齡不大,可心善人好,總會施飯給這些乞丐。
平日裡這癡小子也願意跟他們混在一起玩,雖然宅子裡也出來勸過很多次,也把這癡小子關在宅子裡很多次。
可這癡小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總是能跑出來。
有一次還跟着小乞丐跑出城去玩,驚動了宅子裡上上下下好找了一番,傍晚才和小乞丐一起歸家。
從那以後,宅子裡的人再也不敢勸阻了,隻要能在家門口不亂跑,就由着這癡小子去。
可能今日雨太大,乞丐們都去躲雨了,就連最熱鬧的宅院門口,也隻能聽見落雨的噼啪聲。
大雨肆無忌憚地沖刷着地面,精心修繕的宅子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雨水瞬間彙聚着湧向了暗渠。
慢慢地肉眼可見暗渠中的流水隐隐泛着血色的紅,越來越濃,濃的猶如髹塗的朱漆。
“按照畫像清點屍首,一個都不許放過。要找的東西仔細探查。”黑影的聲音沙啞而陰狠。
他将刀上的血漬反複地擦在倒地且已沒了氣息的屍首身上。
“屬下這就去辦。”另一個黑影瓢過。
陰郁的眼神看着偌大的宅院裡橫七豎八地躺着血迹斑斑的屍首,嘴角扯出一抹詭異地笑。
今夜真是個好天氣。
“回主子,蘭家共一百二十五口人,少了兩人的屍首。并未發現要找之物的蹤迹。”飄走的黑影又飄了回來。
“蘭家嫡子在嵩山書院,還少了個誰?”黑影的話語中明顯有不滿之意。
“蘭家的小女兒蘭語嬌不知所蹤。”跪着的黑影聲音裡有些遲疑。
重重的一腳踢出去,正中心窩處。
被踢中的黑影捂着胸口翻倒在地,一聲不敢吭,隻是臉已扭曲的變了形。
“被藥迷了還能跑掉?還不快去找,今夜絕不能留一個活口,否則明日就是你我的死期。”聲音森冷地仿佛從幽冥爬出來的厲鬼。
跪着的黑影得令,立刻翻起身來拔腿就跑,怕跑慢些命就丢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人還是沒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