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翊又來到後院,推開了白圓的房門,看到白澤還沒離開,隻是白圓已被他哄睡着了。
便立于門口道:“今日我救了你一命,你難道沒有什麼對我說的麼?”
“你是何人?為何要幾次三番相助于我們?”白澤背對着李雲翊問道。
“不是我在幫你,而是你在利用白圓。”李雲翊絲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了白澤的心思。
“我是在利用他,但也在保護他。那日若不是他救了我,恐怕我早已成了一縷魂魄。救命恩人,我定是不會拖累于他。現下,他需要幫助,我亦不能丢下他。”白澤低下頭看着白圓那嬌憨的睡姿。
“你連自己都難保,還想護住她?蘭家滅門案,你可知一二?”李雲翊嗤笑道,覺得白澤的這個想法荒唐的有些可笑。
“平日裡蘭府施二飯,府前圍滿了乞丐。那日大雨,飯後我們就都在破廟中躲雨。突然闖進一些黑衣蒙面人,見人就殺。我是入夥沒多久,沒有睡覺的地方,便夜裡把自己綁在屋頂的椽柱上睡,正因為如此才逃過了一劫。”
白澤說罷,頓了片刻。
雖然逆着光,但看上去他的脊背微微顫抖着,仿佛是在極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他們把破廟裡的乞丐全都殺光了,我逃出來後才知道蘭家被滅門,我以為白圓也死了。可我還是想試一試,那天晚上我便悄悄潛入蘭府找到了白圓,并将他帶了出來。”白澤的聲音已有些暗啞。
他仰起頭繼續道:“我怕有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就說他是我弟弟,給他取名白圓。”
李雲翊皺了皺眉頭,“你知道白圓的身份?”右手已悄然摸上了軟劍的劍柄。
“我隻知道他是蘭家的人,是蘭府何人卻不清楚,但定不會是下人。他整日癡癡傻傻的,最喜食千層酥,最喜和乞丐玩,每日在蘭府門前施飯,乞丐們都喜他,喊他癡小子。”白澤突然轉身望向李雲翊。
隻見李雲翊雙手環着腰腹,手指若有似無得輕輕敲擊着腰間的玉壁蹀躞帶。
原來在江州城,人們都隻知道蘭府有個癡小子,并不知道這癡小子就是蘭家二小姐蘭語嬌。
李雲翊臉上閃過一抹輕松。
“這是我在蘭府院子裡拾到的。”白澤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冊遞給李雲翊。
李雲翊眸中墨雲翻滾,他似乎有些低估了眼前的白澤。
但李雲翊仍不露聲色地接過了書冊,書面染着斑斑血漬,亦能看出那天夜裡蘭府内的慘烈情景。
李雲翊強忍着心中的惆怅滋味,翻開一看,竟然是蘭家的賬冊。
這應該是其中的一本,怎會掉落在院子裡面。
“你在哪裡找到的白圓?”李雲翊想再探探這白澤到底有幾分真。
“在進門的影壁中,那裡有道暗牆。先前我受傷,白圓就是把我藏在那裡,所以我知道。”白澤眼中盡染赤誠,讓李雲翊尋不到一絲破綻。
“喔?沒想到蘭府還有如此機關之處,倒是保住了他的命。”李雲翊佯裝初聞。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帶出白圓後我們就四處躲藏,到處換地方以免被人發現。隻是他哭鬧日益嚴重,已到了無法安睡的地步。所以我才去悅香樓偷千層酥,随後就被你們抓住了。”白澤紅了眼眶,低了頭。
不知是為白圓,為千層酥,還是為了。。。。。。
“照顧好他,你和他暫且就先都不要外出。”不管怎麼說,沒有白澤,那丫頭也不一定能活着等到他們。
白澤沉默不語地點點頭,眼下也隻能如此。
李雲翊拿着蘭家的賬本來到了茶室,謝瑜看到也是很吃驚,這賬本怎會在白澤手中。
“白澤說是他救白圓時在蘭府宅院裡拾到的。”李雲翊對白澤始終是半信半疑。
“天見亮了,蘭府我們還需再去麼?”謝瑜想到莫文今日要進蘭府查案。
“讓莫文去查,我們靜觀其變。”李雲翊盯着賬本,這賬本出現的時間真是分毫不差。
“主子,昨夜江州唐宅又出事了。”言昭來報。
“唐宅,那不就是悅香樓的前掌櫃?昨夜悅香樓也不太平,根本也就無暇顧及其他。”謝瑜大吃一驚,這江州城的水真是越趟越深。
“怎麼回事?”李雲翊也有些詫異。
“唐家全家被殺,金銀财寶悉數不見,還被人放火燒了财庫,據傳是山匪。”言昭将自己打聽到的一五一十都禀報于李雲翊。
謝瑜搖搖頭,幸好這悅香樓是轉了幾手才置辦過來的,應該是牽連不到此處,隻是這莫文要有得忙了。
“言昭,你速去驿館旁再置辦一處宅子,要隐蔽之處,這裡不能長留了。”李雲翊嗅出了空氣中不一樣的味道。
“這就丢了?”謝瑜有些急,既是質問也是置氣。花了大價錢剛盤下來的悅香樓,說不要就不要了。
李雲翊看了眼謝瑜道:“要不你來接手?”
“我哪有公子您财大氣粗,隻是這茶室倒是真合我心意。”謝瑜有些不舍。
“自會有人接手的,放心,丢不了。”李雲翊心中自有他的算盤。
李雲翊看看天光,這時白圓應該已起身,去看看他,昨夜可是被吓的不輕。
剛到院外,就看見白圓坐在門口的小椅上,笑眯眯地曬着太陽,手裡依舊抱着千層酥,嘴上沾滿了糕點渣。
仿佛昨夜裡那個被吓得失了魂的人不是他。
看着他吃的很香,李雲翊也忍不住上前想拿了他懷中的千層酥來吃。
白圓一巴掌拍在了李雲翊手上,嘟着嘴道:“雲翊哥哥,不許搶我的千層酥。”
李雲翊揉了揉被拍紅的手背,這丫頭手勁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