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嘉安聽到窗外的吵鬧聲,這明顯不是學生打鬧玩耍的聲音,而是成年人大吼大叫的聲音,可能是某位同學的家長。
這種認知讓他非常不舒服,但是随着葉老師走出教室,門外的聲音忽然輕下去,那疑似家長的人應該是見着葉老師安靜了下來,然後又被帶進了辦公室。
作為消息閉塞,堪稱“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标杆,甯嘉安對于外頭發生的事情一頭霧水,也并沒有多大的好奇,隻是把筆記合上,起身出去給水杯接水。
路過辦公室的時候,門剛好被人從裡面合上了。
甯嘉安狐疑地看了一眼,不過也沒有推門進去一探究竟,畢竟在他看來還是坐回位置把下節課的資料拿出來更加重要。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甯嘉安這樣對于這種事情漠不關心,雖然大家并沒有膽子直接闖入辦公室,但是熱愛八卦的同學們總能集思廣益,彙集各方消息,在課上用小紙條聊得風生水起。
甯嘉安隻是中間一個默默幫傳紙條的人,他并沒有看紙條,反而是他後頭的梁曉康,大概還往上面寫了什麼信息。
不知道是因為老師一直在寫闆書,還是他們傳紙條的技術過分高超,這麼幾張紙條竟然都傳到了這節課結束。
傳紙條的始作俑者進行了一個簡單的信息概括:班上有兩位同學沒上這節課;家長來的時候似乎喊了其中一個同學的名字,疑似這位同學的家長;最近學校查“男女非正當接觸”很嚴格。
總之,應該是這兩位同學談戀愛被叫家長了。
甯嘉安大為震撼,對于同學們細緻入微的觀察能力感到無比的敬佩。同時,他不禁開始思考他們有沒有好好聽剛才那節課。
“所以你往上面紙條上寫了什麼?”甯嘉安扭頭去問梁曉康。
“他倆總是一起在走廊散步。”梁曉康如實回答。
“诶?”甯嘉安疑惑,明明他每天也經過走廊,怎麼從來沒有遇見過?
梁曉康像是看出來他在想什麼,笑着說:“沒看見也很正常,就算看見了,你可能也沒覺得他們倆走在一塊兒吧。”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裡帶着一絲絲嘲諷?”甯嘉安用手比了很小很小的一條縫以示程度。
“我有嗎?我沒有,我是在誇你正直。”梁曉康很誇張地挑了一下眉毛,可惜動作幅度過大,反而有點滑稽。
甯嘉安看了有些無語:“你就是在嘲笑我。”
“我沒有。”
“你就有。”
兩個人小學生一般互相來往了幾句,這對話就以梁曉康笑得說不出囫囵話來為結束。
一個同學沖進教室:“報——辦公室裡吵起來了!”
這同學手上揮舞着自己的英語筆記本,一看就是準備去辦公室問上個課間沒問成的問題,當然也不排斥拿問題當幌子去刺探情報的可能。可惜這位同學一推門就被裡頭忽然爆發的争吵聲吓得一跳,“哐當”把門拍上了,那門縫的存續時間都沒夠他看清裡頭的人影。
所以這位同學問題沒問成,隻能帶着一手消息回教室通風報信。
幾個同學聞風而動,從座位上跳起來,跑出了教室,貼在辦公室門口聽牆角去了。
甯嘉安對梁曉康說:“你不去嗎?”
梁曉康艱難道:“其實我沒有那麼八卦的,真的。”
或者說他八卦得并不明目張膽,一般都是暗戳戳的。
幾個同學圍在門口,把耳朵貼在辦公室的門上,怎麼看都很滑稽,所以另一位同學的家長到門口的時候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
“同學……你們好,請問高二(1)班的葉老師是在這個辦公室嗎?”這位家長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很禮貌地問道。
幾個同學一下子立正站好,紛紛表示是的,沒錯,就是這裡,然後站在一旁看着這位家長敲了敲門,開門走了進去。
裡面的争吵聲忽然停下來了。這幾個學生冒死探頭一看,發現裡面果然是那兩名沒在教室的同學,加上剛剛進去的那位,正好兩個學生兩個家長,還有他們的葉老師。
他們把頭收回來,唰得關上門,再貼上耳朵,就聽不到什麼聲音了——争吵的音量足夠傳出來,但是正常講話的聲音被這扇門擋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