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也算心有靈犀呀。”梁曉康說，笑着回望回去。

“那明天中午，在最靠小賣部的那個角落見吧？”甯嘉安說。

“好！”

這一整個晚上，甯嘉安的嘴角都沒有下去，心中那種快樂的情緒牽着嘴角微微向上。

原來默契是這麼奇妙的事物！

*

剛開始補課的時候，大家的學習勢頭非常好，葉老師十分滿意，在班會課上特意表揚了大家。

“看到大家在剛結束學考之後還那麼精神，我覺得真是太好了，保持下去，首考一定能一戰告捷的！”葉老師說。

班上的同學們也是鬥志昂揚。

但是不知道是從什麼時間開始，班上的氣氛逐漸變得凝重，大家從高二走到高三，注定不可能毫無變化。

甯嘉安明顯感覺班上的氣氛變得浮躁，每一次小考之後，唉聲歎氣的人都更多了。

其實他們班上的情況還不算最嚴重的。年級裡有個班忽然大面積出現情緒問題，據任課老師的說法，走進這個班級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大家的狀态不對，雖然大家還是有在認真聽講，但是完全沒有高二時的活躍，反而像一團死火，雖然還在學，卻處處透着痛苦。

其他班相對來說沒有那麼嚴重，但或多或少也出現了類似的氣氛。就甯嘉安自己所在的班級來說，幾個以前開玩笑帶動班級氣氛的同學都沉默了。課間的時候，班級裡越來越安靜。

甯嘉安自覺狀态還可以，但是在暑假前兩天，梁曉康忽然對他說：“感覺你最近話都少了些。”

甯嘉安有些驚訝：“有嗎？我都沒有意識到。我以為我的狀态應該和之前差不多。”

梁曉康有些擔心：“最近發生什麼了嗎？我聽說有個班好多同學請假，咱們班現在啥情況？”

“我都不知道現在到底什麼情況了……我感覺大家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又把自己繃得很緊，所以狀态反而受到影響。現在連下課的時候班裡都沒什麼聲音了，平時很活躍的同學最近也不太開玩笑了。”甯嘉安說。

“這已經很嚴重了啊！”梁曉康十分驚訝。以他對于那幾位同學的了解，天崩地裂都不影響他們開幾個生活化的玩笑，連他們幾個都沒聲兒，班上該有多死氣沉沉啊！

“哦對了，我的話怎麼就變少了？我都沒感覺到，你舉個例子呗。”甯嘉安說。

“就比如以前你咬到姜會認真吐槽這姜是多麼可惡，能順着吐槽到多年來與生姜的愛恨情仇，但現在你隻會一臉嫌棄地看着姜，再次表示自己對于生姜的嫌棄。”梁曉康說。

“我之前吐槽得這麼長？”甯嘉安奇道。

“是的……不過我隻是舉個例子說明，這不是重點，我知道你不喜歡生姜。總之結論就是：你的話少了很多。”梁曉康說。

“不過過兩天就要放暑假了，下次回來，大家狀态大概會好一點吧。”甯嘉安歎了口氣。

“好了别歎息啦，越歎氣越難受，多笑一笑！”梁曉康快走兩步，轉身面朝甯嘉安，做了個俏皮的鬼臉。

甯嘉安和這個鬼臉對視片刻，眼睛眨了眨，裡面似乎湧動着一絲絲笑意。

但是甯嘉安十分心累地發現，自己确實笑不出來。

“好吧，我的狀态确實也有點不對，”甯嘉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但我覺得可能不單是學習壓力的原因。”

“那會是什麼？”梁曉康疑惑道。

“我說不上來，但是還在可控範圍内，就先這樣吧。”甯嘉安頗有些自暴自棄，偏偏又是有分寸的。

“那就好，我跟你說，最近老師又不知道哪裡找來的題目，特别奇怪……”梁曉康說起了競賽那邊的事情。

兩個人就這麼慢慢回家去。

和梁曉康在樓下分别後，甯嘉安默然上樓。他剛剛說自己狀态不對的原因“說不上來”，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學習壓力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說來話長。

其實從知道自己身世之後，甯嘉安情緒波動一大，再去看其他事情，視角和着重點就發生了變化。

甯嘉安一直以來情緒的平衡點都有多個，父母給了最堅實的底氣，發小是最好的同伴，而學習的主線給他的生活一個足夠規律的時間安排。

其實他對于未來沒什麼想法，也并不擔憂，也許是無知帶來的勇氣，他總歸相信未來會朝着一個好的方向行進。

梁曉康對于他而言一直很重要，甯嘉安知道，雖不是兄弟但勝似親兄弟。兩人的關系密切程度已經到了被對方家長當成半個家庭成員的程度了。而兩家的家長也因為他們倆的這層關系，有着長期的來往。

甯嘉安開始擔心自己對于對方的依賴會不會成為對方的負擔。

但是這個念頭也隻是短暫地閃過他的腦海，并沒有引起他更加深入的思考。因為“依賴”這個詞，用起來總覺得羞赧，總擔心偏頗，實際上兩人的相處模式并沒有問題，他往這方面想，也隻是情緒影響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