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沒有聽她說什麼,摁住她的肩膀便将她推到一旁榻上,“我需要嫡子。”
“王爺!你乃大周第一異姓王,難道就如此強迫女子嗎?”陸挽钗推搡着他,“若是傳出去,英名該當如何?”
“你我是夫妻,誰敢置喙?”晉王将她放到床榻上,伸手便要将帷帳拉下來。
陸挽钗趁機掙脫他的桎梏,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匕首,迅速拔出刀鞘抵着自己脖子,“王爺,我如今病痛纏身實在做不得這些,若王爺執意如此,那便隻能讓您看到一具屍體了!”
晉王心中震蕩着,“你——”
眸中的怒意逐漸燃燒起來,他的手緊緊攥着,陸挽钗絲毫沒有後退,那把匕首隐隐有往更深一層去的趨勢。
他從未見過這樣剛烈的陸挽钗,平日裡他二人鮮少相見,對她的印象也不過是柔弱之類。
還從未有過這樣倔強的神色。
二人對峙良久,直至冷風再次透進窗子縫隙溜進來,将燭台的燈火遽然吹滅,房内暗下來,可陸挽钗卻仍舊不曾松懈。
須臾,晉王咬了妖嘴唇,将手緩緩松開,擡步轉身而去,“你……好樣的……”
腳步聲逐漸遠去,門砰的一聲被打開,後又有侍女跪地的聲音傳來,陸挽钗的心砰砰直跳,屋内剩下的燭火微微搖晃着。
她隻覺舉着匕首的手已然因過度緊繃而有些僵硬,她緩緩将匕首放下來,而後微不可查地顫.抖着。
好險……
晉王無論是往日還是前世都不慎待見她,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他做出如此舉動?
莫非僅僅是因為秦淵的敲打?
她用了很久才将心緒平複下來,匕首陡然間順着裙擺滑落下去,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外間的青荇很快進來,“王妃——”
她将燭火點起來,上前扶住陸挽钗,“您這是怎麼了?”
“青荇。”陸挽钗眸色逐漸冰冷下來,不同于往日的平淡,她眸中隐隐藏了一絲堅定。
她扯着青荇的衣袖,“我一定要出去!”
青荇一頭霧水。
此後一連十日,晉王都未曾再來,倒是這幾日老夫人叫王妃立規矩伺.候之事少了些。
方懷玉也被晉王勒令待在房中,似乎知道陸挽钗藥裡一直被下了毒一般,連每日的“坐胎藥”都私下裡叫人換了配方。
後來陸挽钗叫人查過,那藥已被剔除毒物。
冬狩啟程前夕,王府裡下人來來往往甚是忙碌,陸挽钗望着替她收拾行裝的青荇,輕輕倚在一旁。
王府上下一片忙碌,侍女小厮抱着各色行囊走來走去,裙擺都在行走中被風帶起,在空中翻飛起來。
第二日,青荇将陸挽钗扶上馬車時,隻見晉王特意将陸挽钗安排與他同乘一輛馬車,青荇心下歡喜,隻道是王爺終于肯關切王妃了。
可陸挽钗卻抓了抓她的手臂,“走,我們去最後一輛車上。”
那邊晉王見她遲遲不來,也皺眉遣人去問,侍人很快詢問回來,“王爺,王妃去了最後的一輛馬車上……”
晉王摁了摁手邊的小幾,“算了,由她去吧。”
這邊陸挽钗坐上馬車,那車便很快啟程,青荇為她送上水壺和點心,供她一路所用。
所幸圍場離京不遠,陸挽钗隻支着腦袋睡了一覺,便覺察出馬車緩緩停下,耳邊傳來青荇輕輕的喊聲:“王妃,我們到了。”
陸挽钗緩緩将自己的思緒拉回,由着青荇将自己扶出來。
走下馬車旁小厮放上的小凳之後,她才緩緩打量起這個地方。
諸多武将與王公貴族的車駕都已陸陸續續進來,陸挽钗被宮人引着前去晉王家眷帳中。
此處的落雪都已被下人打掃幹淨,圍場不小,寬可跑馬,遠處并排立着幾間帳房,一隊隊侍衛交班巡邏。
不愧是皇家圍獵之地。
陸挽钗帶着驚歎走進帳房中,裡面雖沒有京城王府那般精緻,可該有的還是有的。
她坐在一旁的矮榻上,青荇為她端過來一杯熱茶暖身子,擔憂地道:“王妃,王爺好容易對您有所緩和,這幾日卻又再次冷落您……”
可陸挽钗根本不在乎這些,隻将那熱茶慢慢下去,熱茶下肚,一股熱意從腹内升騰。
“王妃!”
“明日不是還有宮宴?”陸挽钗又喝下一口熱茶,一臉淡然,“先準備着吧,不必管他。”
青荇歎了口氣,也隻得下去準備。
晉王的帳房并不在此處,為着侍奉帝王,晉王及一衆武将的帳房都被安排在帝王大帳周圍。
而家眷們則是被一起安排在此處。
晚間不少小姐夫人們前來拜見她,陸挽钗不好失了體面,便隻得笑臉相迎,一日下來,隻覺臉都要笑僵了。
在送走最後一位來訪的小姐之後,陸挽钗摁了摁眉心,轉身便要去桌上給自己倒杯茶壓一壓疲憊之意。
可她的手剛一觸碰到那茶壺,手背上卻又覆上一隻冰涼的大手來,涼意逐漸散去,龍腦香的清冽之氣夾雜着松雪的寒凜撲鼻而來,手背上逐漸溫熱起來。
她擡眸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