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星晚如約陪着唐琳兒乘車前往寒山寺,馬車疾馳在京郊小道上,撩開車簾,隻見層林盡染,景色宜人。
到了半山腰,再無車道,隻能拾階而上,沈星晚便下了馬車,由绯雲扶着,略提起裙擺緩緩前行。
沈星晚側目看了绯雲一眼,绯雲低低回道:“如小姐所料,三皇子一早便來了寒山寺,這會子已經在寺後禅房裡了。”
沈星晚垂眸,并未言語,隻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唐琳兒。
路過山亭時,唐琳兒直喊累,邀沈星晚停下喝盞茶略歇歇腳。
沈星晚欣然應允,同她一起于亭中落座。
唐琳兒的丫鬟端上茶水果點,唐琳兒親自捧起茶盞捧給沈星晚。
“姐姐辛苦,請用茶,這是寒山毛尖,很是清冽難得,姐姐嘗嘗。”
沈星晚接過,置于鼻尖細細一聞,果然還是那味道。
她唇角微勾,并未說什麼,輕抿了一口,擡眸看向不遠處,随口問道:“那是什麼花兒?瞧着倒挺别緻的。”
唐琳兒回頭望去,“難怪姐姐不認得,那是木芙蓉,又名拒霜花,常生在山澗裡,喜暖喜光,一日能變幻三種顔色呢。”
“噢,當真是霜侵露淩卻豐姿豔麗,占盡風情。”
唐琳兒燦然一笑,“姐姐若喜歡,我去摘些來,給姐姐帶回去插瓶。”
沈星晚故作不忍,皺眉道:“你已是沈府小姐,哪裡還需你親自去摘,讓小厮去罷。”
唐琳兒忙站起身。
“什麼小姐不小姐的,琳兒不敢,能摘花博姐姐一笑,已然是琳兒的福氣了,姐姐且略等等,我這就去摘。”說罷轉身就帶着丫鬟出去了。
沈星晚閑閑望着不遠處摘花的主仆二人,悄然将自己的茶盞與唐琳兒的對換了位置。
“姐姐你瞧,這些花兒開的多好。”
唐琳兒抱着花進來的時候,沈星晚已面色绯紅,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姐姐,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麼?”
唐琳兒眸中劃過一絲詭笑,靠近沈星晚,關切扶住她,“姐姐若是不舒服,我已提前在前頭訂了間廂房以備休息,扶姐姐去歇歇可好?”
沈星晚以袖扇風,“許是方才走的急了,有些燥熱,不打緊,你摘花辛苦了,且坐坐喝杯茶罷。”
“是。”
唐琳兒笑了笑,擱下花兒坐回自己的位置,一邊盯着沈星晚,一邊端起茶盞,飲了幾口。
可幾口茶才剛飲下去,唐琳兒便覺頭暈目眩,幾近要暈厥過去,沈星晚立刻坐過去撐扶住她,方才急促的呼吸也平穩下來。
唐琳兒的意識漸漸模糊,臉頰绯紅,嘴裡也嘟囔起胡話來,“賤婦...破了你的身...看你還怎麼高嫁......去死罷......”
沈星晚撇唇,看來自己往她茶盞裡加的那些料有些猛過頭了。
她喚來守候在亭外的丫鬟們,吩咐道:“唐小姐累了,送她去廂房休息。”
唐琳兒的丫鬟顯然知道内情,面色閃過驚惶,沈星晚輕笑,隻當沒看見,隻命她将唐琳兒送去休息。
送走唐琳兒,沈星晚喚來绯雲,吩咐她設法去将三皇子引去廂房,而她自己則繼續上山去祈福。
總得拖延下時間,讓事态繼續發酵一下才是。
她久久跪在佛前,潛心祈求自己複仇的前途坦蕩無礙。
蓦地,一絲冷松香氣裹挾着寒意擾了滿殿的檀香氣息。
沈星晚并未睜開眼睛,仍跪在佛前,虔心祈求。
“你想要什麼,直接來求我,豈不更快?”
沈星晚歎息一聲,回眸道:“佛祖在上,不可诳語。”
燕景煥輕笑,沒說話,眸光落在她泛着潮紅的面頰時,笑意頓斂,俯身拉起她,掌心探上她額間。
“誰給你下東西了?”他語氣森冷。
沈星晚眼見引四下側目,忙捉下他的手拉他走到殿外,“我沒事。”見他眸光森然,審視着自己,隻得又轉移話題問他:“你怎會在這裡?”
“是誰?”
沈星晚抿唇,垂下手,良久開口,“我自己解決。”
兩人間的氣壓陡然降低,燕景煥看了她許久,終是沒有再追問,軟了語氣,“我幫你?”
“不必了,我自己能......”
燕景煥擡手,溫涼指尖落在她膩白後頸間,沈星晚顫栗一瞬陡然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吓得她連連擺手,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不用不用,量很小,沒事的。”
“我,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她不敢再看他,逃也似地離開了寒山寺,匆忙往唐琳兒所在的廂房跑去。
還未及近前,就遠遠瞧見三皇子一行從廂房那邊離開,三皇子怒容滿面,随手理着衣衫,馳馬而去。
沈星晚加快腳步,幾步搶進廂房内,卻見地上淩亂散落着衣裙,唐琳兒正衣不蔽體地歪躺在榻上。
“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