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開層層簾幔,唐琳兒悄然摸進了魏子麟更衣的偏殿。
往日裡她也曾如此密會魏子麟,随扈們認得她,竟也未曾出手阻攔。
光線透過窗棂,幽幽落在他身上,他斜靠在坐榻上阖眸小憩,酒氣沖天,面色憔悴潮紅,顯然是醉的狠了。
一雙素手攀上他領扣,嬌怯軟語:“三郎,奴替您更衣。”
“滾開!”
一記窩心腳踹在唐琳兒胸口,登時将她踹翻在地。
唐琳兒幾乎要背過氣去,捂住前襟半晌喘不上氣來,止不住嗚咽哭泣起來。
“吵死了。”仿佛被擾了瞌睡,魏子麟不耐翻身,“滾出去!”
“三郎......”
魏子麟咬牙,猛然睜開眼睛,正要發作卻見狼狽仰在地上的是唐琳兒,血絲密布的眸中怒意乍然更盛:“你來做什麼?!外頭那麼多人,讓人瞧見多麻煩。”
唐琳兒見他滿腔怨怼,絲毫沒有來扶自己的意思,心中委屈,身上又痛,不禁哭的更傷心了。
魏子麟眉頭皺的更緊了,終是俯身拽起她拉進自己懷裡,擡手胡亂抹了一把她面上的淚水。
“好了,好端端的又哭什麼,上次不是同你說了,我眼下需要助力,婚姻是最好的籌碼,娶她們都不過是權宜之計,待我事成,自然少不了你的名份。”
“你哄我的。”
唐琳兒紅着眼睛仰頭望他,“那日在寒山寺,你分明以為房裡的是沈星晚,你根本就是想拿下她好娶她。”
魏子麟被說破心思,面上有些挂不住,語氣也強硬起來,“是又如何?若娶到她拿下沈氏支持,我何須還去娶那些旁人?你可知那幾家加起來,都抵不上一個沈氏!”
唐琳兒垂下頭去,隻是傷心垂淚,她身段柔軟纖細,看上去端地楚楚可憐。
魏子麟歎了口氣,擁緊了她。
“好了,那日在寒山寺,我本該掉頭就走,卻冒險留下替你解藥,你還不明白我待你如何麼?”
唐琳兒這才面色稍霁,依偎進他懷裡,魏子麟酒意上頭,俯首去啄吻她脖頸,“你也是笨的很,給她下藥怎麼自己騷成那樣。”
“我也不知道......”唐琳兒輕吟,“我隻是想着,她既不肯嫁你,也甭想嫁給别人,省的讓旁人得了沈氏的勢力。”
“你倒乖覺,不過......”魏子麟頓了一下,“你别動她,沈氏,我勢在必得。”
“你......”唐琳兒蹙眉,想要追問卻被一吻封唇。
魏子麟的手愈加放肆,意識漸渙散的唐琳兒陡然一顫,猛地推開了他,“不行!”
魏子麟喘息着被推了個踉跄,頓時敗了興緻,“給你臉了?跟我拿喬?”
唐琳兒護住肚子,想起此行的目的,紅了臉頰,“我已懷有身孕月餘,郎中囑咐,頭三月不可行房。”
魏子麟聞言愣了一瞬,繼而漸漸冷了臉色。
本以為他也會像自己一樣欣喜,見他久不言語,隻冷眼瞧着她,唐琳兒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三郎,你不歡喜麼?”
她伸手去攀他的脖頸,“這可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啊。”
魏子麟揮開她的手,起身去拾起抛在地上的腰封,從上頭挂着的荷包裡摸出一粒藥丸來。
“吃了它。”
唐琳兒不解望着他手中暗紅色的藥丸,心下漸冷,“這是什麼?”
“紅花丸,最是活血化淤。”
魏子麟居高臨下,冷冷地俯視着她,勾唇笑了一下,“這原是我習武備用的,既如此,今兒賞你罷。”
“你什麼意思?”唐琳兒捂住肚子,不自覺地往後挪去,“我不吃。”
魏子麟垂眸,逆光而立,面容大半隐沒在陰影裡,看不清神情。
“琳兒,你知道的,我即将迎娶正妃。”
他緩緩俯身,伸手擭住唐琳兒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眸中說不出的陰鸷。
“你若先于嫡長子産下孩子,恐怕不太好罷。”
它把藥丸遞至她嘴邊,指腹刮過她殷紅唇瓣,“琳兒,别讓我為難。”
“不要!”
唐琳兒拂開他的手,“若是你肯娶我,這不就是你的嫡長子麼?”
暗紅色的小藥丸滾落在地,一溜煙兒滾了老遠,孤零零停在昏暗的角落,像一滴血淚。
“别傻了。”魏子麟嗤笑,幾乎要耐心耗盡,強耐着性子又掏出一粒來,“乖,吃了它,我們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
“我不要!”唐琳兒爬起身,扭頭就要往外跑,魏子麟低咒一聲,追上去拉住她,掐住她雙頰把藥丸塞進她嘴裡。
“我不...嗚...不要......”
唐琳兒淚水橫流,無助踢打着魏子麟,魏子麟絲毫不為所動,直接将藥丸塞進了她喉嚨裡。
“琳兒?!琳兒你在裡邊麼?”
殿外忽地響起沈星晚焦急的問詢聲,魏子麟動作一滞,唐琳兒趁機狠狠推開他,連滾帶爬地撲至門邊猛然拉開了門扇。
她一見了站在門外的沈星晚,撲過去躲在她身後揪住她的衣裳哭道:“姐姐救我!”
沈星晚同身側的廣安公主面面相觑,立刻回身攬住唐琳兒,“你且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