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猶豫了一下，然後嗫嚅開口：“柯，你能帶我一起去嗎？”

帶她去也不是不可以，反叛軍的規定管不到柯長儀身上，隻是為了保險起見，柯長儀還是問了她要去集市幹嘛。

“我想去見一個人。”紅說。

說了還不如不說，這句話一說出口直接加大了她的嫌疑，畢竟她現在是反叛軍的人，卻去襄坡偷偷摸摸的見人，很難不讓人懷疑。

“我欣賞你的誠實，一起走吧，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柯長儀說，“你應該比我了解襄坡集市，順便還可以看一下棉線交易情況。”

柯長儀從來沒有明确表示他是否懷疑紅，紅也完全感覺不到柯對自己的信任和懷疑，這個人類就像是跟所有獸人都隔着一層，像個冷漠的旁觀者靜靜地看着他們。

紅卻覺得跟這樣的柯長儀相處起來很安心，那些懷疑、辱罵甚至霸淩她的獸人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一直相信、安慰甚至同情她的夥伴讓她十分不自在，這也是她想逃到柯長儀這裡來的原因之一。

她可能對不起這份信任。

隻是不讓柯失望嗎……

紅走在柯長儀後面，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然後輕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柯長儀耳聰目明，卻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一樣，徑直往襄坡集市走。

這次出門并不止他們兩個人，臨出門前星茶扒在門口想要一起跟着去，柯長儀就把他帶上了。隻是他沒像之前那樣抱着星茶，隻讓他跟在自己身邊一起走。

就這麼無聲拉開了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

到了襄坡集市，因為是下午的原因，所以集市上沒有太多的人。柯長儀上一次來過，知道賣桐油的商店在哪裡，在跟紅約定天黑之前在集市口彙合後，他就直接了商店。

沒想到一進去就看到了那位被他揍過的領主。

青骓臉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臉色依舊臭臭的，他沒有發現進來的人是柯長儀，而是低着頭在桌上推來推去刻着什麼東西。

應該是記賬本。

堂堂領主在這麼個小商店裡面記賬，也不知道是興趣愛好還是什麼。他用石頭與樹枝推出數量之後再刻到木闆上，速度十分快，人也十分認真，以至于柯長儀靠近也沒有察覺。

【哇哦，是原始社會的小算盤嗎？】

【這家店不會是他開的吧？】

【他上的好快呀，我還沒來得及數數他就直接刻上去了，這領主算術這麼有天賦的嗎？】

“這裡有桐油嗎？”柯長儀出聲。

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青骓手一劃拉，把桌上的小木塊揮飛了出去。

“你有病啊？”青骓大吼，連忙把地上的小木塊兒撿了回來，看起來很珍視這些算數工具。

柯長儀看到他腰間挂了兩三塊雪白的骨牌，上面還隐隐約約刻了什麼字。隻是一瞬間，柯長儀立刻發現了文字的詭異之處。

——居然是星際通用語！

【不是哥們兒，獸星為什麼會用星際通用語啊，不是說連坐标都監測不到嗎？】

【對呀，我現在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我們為什麼能夠聽懂獸人說話？】

【難道在主播之前還有某位前輩也流落獸星并且教他們文字了嗎？那為什麼不教他們一些其他的事情？】

柯長儀按下心裡面的震驚，擺手，一臉無辜地對青骓說。

“我隻是來換點桐油。”

然後不留痕迹想要靠近，看他的木牌上面寫的到底是什麼。

青骓立刻回答：“沒有！”

他說完再不理柯長儀，自己又在那裡擺弄幾張的木牌，柯長儀猶豫片刻，還是選擇離開。

沒有就沒有，兇什麼。

不過……這應該算是他第一次看到獸人部落的文字，其實很早就知道獸人有自己的文字，隻是他最開始猜測是象形文字，又怎麼會是星際通用語？

柯長儀按下心裡的疑惑，打算先解決一些桐油的問題。好在還有其他賣雜物的攤位，柯長儀逛了一圈，用背簍裡的食物換了桐油還有其他東西，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他就向着集市口走去。

在路過青骓待的商店時，他想起最近關于棉線的交易，想進去問問，卻在門口聽到了紅的聲音。

“您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但是您沒有成功，這怎麼算？”

柯長儀腳步一頓，藏在門後沒再往裡進。

“雖然沒成功，但你确實引導那個人類吃下了樂土，所以我許下的誓言不會變，隻作數一半。”青骓回答。

紅的聲音明顯帶着驚喜：“真的嗎？我選小甯可以嗎？”

青骓的聲音依舊張揚的高高在上：“可以，我會保護你的女兒。”

他說我，又轉變了語氣，用一種很深沉的感覺說：“如果可以，你幫我勸一下那位獸神血脈，把他勸到襄坡裡來。”

紅：“您知道的，這不可能，他跟貢的關系很密切，用不了多久就會離開柯回到反叛軍營地。”

星茶：什麼離開？

他一頭霧水。

青骓沉默片刻，還是放棄了讓紅幫忙，并且叮囑：“如果你想繼續在反叛軍的營地待下去，就必須把那片骨牌毀屍滅迹，我相信你會隐藏得滴水不漏，畢竟你在襄坡也是這樣……”

他目光轉到門口，意味深長地說：“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