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因為天已經黑了,所以柯長儀關閉了直播間。
去營地的路上紅很照顧星茶,甚至走的是另一條比較平坦沒有太多灌木叢的路。
她一向很注意生活裡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在發現柯長儀最近似乎刻意疏遠這隻幼崽,她也就更留意星星的狀況。
星茶依舊一言不發悶頭往前走,兩人一虎的氛圍再次變得死氣沉沉。
柯長儀很少來營地,剛到門口就立刻受到了許多獸人的矚目。
“請問貢在哪裡?”他随便找了個獸人問。
那獸人給他指了個方向,柯長儀就帶着紅和星茶往那裡去。
進了營地最中心的木屋,柯長儀開門見山表示來意,并且拿出了紅之前織的棉布。
“這就是織布機織出來的布料嗎?”貢把布料放在石桌上,彎腰伸手小心翼翼撫摸,觀察布料的結構和特點。
她面癱的臉依舊沒有表情,手上的動作卻能表現出她有多重視這塊布。
“對,紅半個下午就能織出這麼一匹布。”柯長儀說。
紅點頭,她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信心的。
“紅?”
貢直起身體看向紅。
柯長儀向前一步微微側身,把紅的視線擋了一半,笑說:“紅的手藝很好,我已經把織布機全權交給她了,她可以現在選擇把織布的手法傳給任何人。”
他此話一出,在場兩位女性皆是一驚。
紅:“柯,你隻是說——”
柯長儀對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貢則用深邃的目光看着紅,說:“我明白了,紅的手藝确實很好。”
柯長儀瞬間明白她所說的手藝并不單指紅的織布技術,她應該早就知道紅是叛徒,隻是一直在隐瞞公布這件事。但任何一個組織對于叛徒都是零容忍,貢對紅熟視無睹已經是最大的仁慈,柯長儀很好奇她為什麼到現在還在隐瞞。
是為了保護嗎?
“紅,你先回去吧,甯還在家裡等你。”
貢支開了紅,屋子裡隻剩下她、柯長儀和星茶。
柯長儀直接問她:“你打算怎麼處置叛徒?”
貢說:“現在組織還不能出事,更何況組織裡也不止她一個叛徒。找出其他真正該處理的叛徒,就能把她的事情壓下去。”
柯長儀微訝:“你打算保護她?”
他是真沒想到貢會保護紅,畢竟紅隻是核心成員粽的妻子,費力保護她這并不能使利益最大化。
“她是棕的伴侶,棕的身份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此話一出,星茶的耳朵動了動,眉頭直接皺了起來。
果然還是那個貢,他想。
貢為柯長儀解釋了熊族在獸人社會的地位。
原來熊族是僅次于獸王之外的第二種族,襄坡是無數種族彙集在一起組成的部落,那三大部落之一的岐坪則大多數是熊族,并且以武力碾壓其餘兩個部落。
岐坪的領主就是熊族的族長,整個岐坪都公然支持現任獸王,因為武力值太高難以被攻破,一度讓貢很頭疼。
所以棕是貢找的最好的突破口,因為他是熊族族長的親弟弟。
“所以這就是你包庇紅的原因?”柯長儀問。
“現在再加上你提供的籌碼,我會想辦法讓襄坡領主看到這匹布,到時候他會主動跟我們達成合作,”貢點點桌面上的布匹,明亮的燭火為潔白的棉布染上了暖黃的光,“所以現在,應該說是不得不包庇她了。”
兩人之間暗潮湧動,星茶直接興師問罪,打破了僵持的氣氛。
“嗷。”
貢,你之前跟柯長儀說了什麼?
已經有小腿高的老虎崽跳上石桌,動作輕巧,他現在有些分量,還好貢屋子裡是是石桌不是木桌。
貢想星茶微微點頭,然後對上柯長儀的目光,解釋說:“柯,星星問我跟你說了什麼。”
她把問題抛給了柯長儀。
柯長儀目光在一人一虎身上掠過,然後擺手,看上去渾不在意地說:“我并不感興趣,你們聊,我出去找紅。”
他還真不想在這拉拉扯扯,畢竟星星跟他注定不是同一個種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柯長儀可不想最後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他轉身就走,還帶上了門,留下星茶在原地無能狂怒。
“嗷!”
貢,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貢拉開椅子坐下,跟石桌上的星茶平視,冷靜地說:“我說您終究會回營地,他留不住您。”
“嗷!”
你怎麼能這麼說!
“難道不是嗎?王儲。”貢反問。
星茶被她的問題問住。
他最終還是要回到反叛軍組織裡的,就算不是現在,也是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是身負獸神血脈的星星,是王儲茶,隻要反叛軍遷徙,他也會跟着一起走。
但為什麼要說開呢……
“您不應該這麼猶豫,王儲,這是您的職責。我們每個人都逃不開命運,為老獸王複仇是我唯一的目标。”
貢站了起來,背對星茶,燈火照在她的後背上,暖黃的皮膚後頸那裡有好幾處醜陋的疤痕,這是她英勇的象征。
“嗷。”
可是,為什麼不能帶上柯長儀一起。
“你在開玩笑嗎?”貢走到窗邊,星茶順着她的方向看過去,剛好看到柯長儀在跟隼交流。
他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跟隼隔着基本的社交距離,距離不遠,卻始終跟獸人隔着一層。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柯是人類,絕對不可能跟我們一樣願意為了信仰将生命付之一炬。”
“嗷——”
可是一定要這樣拼命嗎,就沒有更溫和一點的方法嗎?萬一柯長儀能有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