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裴目視前方,聞言,語調平緩地和他道:“從舟現在一心撲在鐘許身上,哪有時間理我,就算是平時,他也向來對這沒興趣。至于其他,人情往來之交而已。”
頓了頓,他仿佛覺得這麼說似有不妥,又解釋着:“你不要誤會,隻是看到那家店的第一時間想到你應該會喜歡,所以就來分享和邀請你了,不是退而求其次。”
“當謝謝你早晨的飯團和豆漿,禮尚往來,投桃報李吧。”他說。
賀今恍然地哦了一聲,眨眨眼睛,想着他就随口一問,怎麼叽裡咕噜解釋這麼多。
他看了景裴一眼,側面看去,景裴的五官依舊優越,細邊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眸光深邃,氣息沉穩,斯文而專注的模樣。
他轉開視線,靠着椅背,放松下來,随意輕哼起上午開車上班時聽過的歌曲。
駛出城市的中心區域,跑車左拐右拐,開上了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
雖說是山路,但基礎設施建設得還是十分完善,路面平坦而整潔,想來也挺适合賽車比賽的。
阿斯頓馬丁在這兒如同蛟龍入水般自在,繞了沒一會兒,視野豁然開朗,占地頗大的雙層房子出現在眼前。
賀今擡眸瞧着,覺得它與其說是私房餐廳,倒不如說更像個世外桃源似的山莊,詩情畫意,幽靜又雅緻。
景裴停好車,和賀今從車上下來,向裡走着。
“是做楚菜的,也會有一些應季特供的果蔬和菌類。”他偏頭同賀今介紹,與他并肩而行,在服務生的指引下進入了事先預定好的包廂裡。
賀今落了座,打量了一下周遭,看向景裴,大方從容地笑笑說:“看來景醫生功課做得很充分,我就安心地跟着你點的吃了。”
景裴推了下自己的眼鏡,道:“好啊。”
鮮活的武昌魚去鱗改刀,腌制去腥後配上筍片與火腿佐味,旺火清蒸,蔥與姜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最絕的還要屬在出鍋後澆上一圈雞湯熱油,激得香味沒上桌就可以遙遙聞見了。
排骨在炖煮之前先焯水與爆香,藕選取的是洪湖粉藕,加上幾粒紅棗與花椒,各樣食材經過火的細細鍛煉交融得無比和諧,白胡椒粉是點睛之筆,撒上些許,這鍋湯便才算完整。
兩道經典硬菜打頭,再配上白切的走地雞和時令的清炒野蔬、香煎松茸之類,賀今吃到後面人都迷糊了。
唯一的想法就是,楚菜,果然很出彩。
景裴放下筷子,拿帕子擦拭了自己的嘴,又慢條斯理地淨了手。
他看着賀今低頭用白瓷勺喝着碗裡透亮的排骨湯,燈光落在他裸露的脖頸上,映得肌膚細膩光潔,也如白瓷一般。
感受到注視,賀今擡起臉來看他。
“你吃好了?”他問。
景裴嗯了聲回應他,喝了口特供的碧螺春,悠哉地擱下茶盞,淺淺彎唇,說:“你慢慢來,不急。”
賀今輕輕地唔了一下,把自己碗裡的最後一小段藕塊就着湯送入了口中,閉口安靜咀嚼着。
過了一會兒,見賀今停了動作,表示自己也吃好了,景裴揮了揮手,讓服務生也為他上了盞茶。
綠中帶銀的葉片在水中舒展開原來扭結的身姿,湯色青黃澄澈,自帶有天然的花果香氣,賀今嘗着,清新而甘醇,确實是好茶。
閑聊了片刻,景裴提議:“出去消消食?”
“好啊。”賀今白天睡得太足,現在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
他眼皮輕掀,眸光落在景裴身上,問:“有什麼建議嗎?”
“要不要試試我的車?這裡的公路很适合夜跑。”景裴遞出了自己的鑰匙,似玩笑,又似請求,說道,“帶我兜風吧,賀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