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網球課之後,景裴和霍從舟密不可分的雙人組合裡,就漸漸多了道亮眼的新身影。
最開始,大家都以為賀今在其中充當的隻不過是個跟班的角色,可後來才發現,他不僅完全沒有矮上一截,處于低位,恰恰相反,在這個三角形中,他才是起到了平衡作用的那個人。
說實話,霍從舟雖然挺欣賞賀今的處事風格,但可能是因為感受到他對自個發小那微妙的、不可言說的目的性,自個發小對他也是一副頗有好感的樣子,霍從舟起初在潛意識裡對賀今的加入是帶有微微的警惕與排斥的。
奈何賀今實在會做人得很,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霍從舟的喜惡習慣和心思想法都了如指掌,有一種詭異但舒心的默契在,就仿佛他倆也早已經相識、十分熟悉了一般。
搞得霍從舟時常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拔劍四顧又心茫然。
盛夏時節,晴朗的天空中瞧不見一絲白雲,蔚藍如洗。
太陽高高懸挂,散發着明媚而熱烈的光,将空氣都炙烤得無比幹燥。
鳴蟬被曬蔫了,收了聒噪不停的動靜,蟄伏于綠葉的蔭涼之下,不願再叫喚出聲。
相比于室外的炎熱,商場的冷氣倒是開得很足,涼爽舒适。
賀今穿了件寬松的白色T恤,外面搭了薄荷綠的格子襯衫,下半身是牛仔的工裝褲,整個人瞧着簡單幹淨又清清爽爽。
他站在一身黑衣的景裴身邊,邊聽景裴和霍從舟閑聊,邊擡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好像在等什麼人。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車。”一道帶笑的男聲伴随着腳步聲響起,三人轉頭看去,就見秦束夏和秦縛秋穿得一模一樣,正朝他們這兒走來。
賀今和景裴對倆人回以了一個習慣性的微笑,都搖搖頭,表示無妨。
霍從舟則主動開口說道:“走吧,人齊了。”
“好。”
一行人應着,進了身後裝修得充滿賽博朋克感的密室逃脫門店。
他們是這裡的常客,已經提前做了預約,今天選的是新出的《雨夜屠殺》劇本。
比起之前玩的偏推理和解謎向的題材,這個的恐怖程度顯然一聽就高了好幾個檔。
不過幾人都是年輕氣盛又膽大的主兒,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直接進入了場地。
“80年代的海城,連環殺人案件頻發,兇手卻遲遲未能落網。請玩家隻身前往不同的案發現場,收集證據,還原真相,協助警方偵查與破案。”
“注意:雨夜來臨,通訊信号受損,兇手将重新折返,解密成功的玩家可進入安全屋,解密失敗的玩家請及時撤離,躲避屠殺。”
“雨停天亮,通訊信号恢複,所有存活的玩家随機分配一人組隊,可自由活動,共同前往下一現場。”
“目前受害者人數,11。”
沒有感情的機械女音宣讀完規則和前情提要,驚雷乍響,室内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海城氣象局提醒您,預計20分鐘後有雨。”
見狀,幾人沒有遲疑,利落地拿着自己的對講機,準備去往不同的方向,做單線任務。
分别前,賀今悄悄看了景裴一眼,而景裴也正好向他望過來,視線相接,心頭微動。
賀今彎起眼睛,輕快地眨了眨,朝他做了個口型,然後轉身,沒入了漆黑的通道之中。
景裴垂眸,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笑,旋即也朝自己的通道慢慢走去。
年久失修的鐵門滿是鏽迹與破洞,被摸索着推開時,發出了吱呀一聲,悠長而刺耳。
房間的燈應聲點亮,分明是暖調的黃色,卻平白透着股令人生寒的不适感以及說不出來的惡心黏膩。
賀今小心步入,視線落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隻見上面放着許多偷拍視角的照片,零落四散,雜亂無章。
機械女聲适時地再度響起,兀自介紹了起來:“受害人3号,女,17歲,學生,來自……”
它不急不緩地陳述完,屋内重歸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隻有燈泡還在時不時地因為接觸不良而發出幾聲滋滋的電流聲。
賀今的心髒在胸腔内怦怦跳着,無暇多想,按着剛才的提示與指引,迅速翻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