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身為長子,正領着弟弟妹妹站在一處,感受到嬴政的目光,不由得朝位置上的君父拱了拱手,姿态淡然。
但這時,身側有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會是大哥嗎?”
這句話的指向性并不明顯,但誰都懂是什麼意思。
聲音看似天真無辜,卻讓更多目光都聚集到了扶蘇身上。
身為長子,扶蘇确實更有可能繼承嬴政的位置。
但想是這麼想,沒人敢在這時候把這句話說出來。
結果眼下......
有人不由得将目光又從扶蘇身上轉到開口說話的那位身上。
胡亥頂着這些目光,倒也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錯話,不就是問一句,他又沒多說什麼。
而且就算不是大哥繼位,難道是他?
這時候“秦二世”的位置就是個燙手饽饽,誰都不想接着。
胡亥年紀雖小,但也不是個傻的,心想在他之前還那麼多兄長,怎麼也排不到他身上,這麼想就也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我們如果把秦國比喻成一個機器,那這就是一個巨大的,一刻不停歇,時刻都在運轉的機器,慢不了,也停不下來。】
【秦律缺乏彈性,秦國上下都在高壓運轉,而在秦始皇死後,繼任者不僅依舊在實行這種高壓政策,甚至實行殘暴統治,繼續征發闾左戍邊,闾左就是雇農和佃農等貧苦百姓,以至于刑者相半于道,死人堆積于市,除此之外,還讓宦官專權等等。】
【這上面都亂套了,下面更是受苦受難,最終的結果隻可能有一個——那就是這台不斷運轉的國家機器,早晚都要崩塌。】
【先前我們說了秦始皇還在時埋下的一系列雷點,現在就來說說秦始皇死的時候,這上面又是如何作亂的。】
【話說回來,秦始皇死在外面,也給了人家作亂的機會。】
死在外面......
嬴政不由得深吸口氣。
天幕提了好幾句他的“死”,真是讓人聽不得。
但又沒辦法阻止。
好氣。
但......作亂?
【衆所周知,我們始皇陛下最喜歡外出巡遊,于是在公元前211年十月,他又去外出巡遊了,這次,身邊除了随侍外,還跟着左丞相李斯,以及皇十八子胡亥,而當時的右丞相馮去疾則是留守鹹陽城。】
點名了點名了。
這短短幾句話,透露出來的内容也太多。
左右丞相,李斯和馮去疾。
現任丞相王绾立即朝李斯看了過去:==
如今才是廷尉的李斯:“......”
但李斯來不及多想,而是心下一咯噔。
——怎麼在這裡就突然提到了他的名字?
還有......怎麼是十八子胡亥?
難不成......
秦國的朝堂内,衆人心思難辨,而天幕的聲音還在繼續——
【在這裡還真是要感謝下太史公司馬遷寫了這本《史記》,其中對于秦始皇的記載,可以稱得上是十分詳細權威了,比如關于秦始皇的死,以及由此引發的一系列“高能好戲”,也許我們就無法得見了。】
【第一場好戲,秦始皇到平原津這個地方時,生病了,在他病得更厲害的時候,就寫了一封蓋上禦印的信給他的長子扶蘇,信上大概的意思是,讓扶蘇回鹹陽參加喪事,秦始皇要在鹹陽安葬自己。】
【而後這封信,在封好之後,并沒有交給使者,而是存放在了中東府令趙高兼掌印玺事務的辦公處。】
【到公元前210年七月,秦始皇在沙丘這個地方逝世,這時随同巡遊的李斯登場——李斯認為秦始皇在外地去世,恐怕皇子們和各地方上趁機造事,于是決定嚴守秦始皇已經逝世的事實,不發布喪事消息。】
【那人死了,怎麼才能掩蓋?正逢七月,溫度又高?】
【诶,那還不好辦,《史記》中記載,秦始皇的棺材就存放于密閉又通風的辒涼車中,讓始皇寵幸的宦官做陪乘,每走到合适的地方,就如同平常一樣獻上飯食,也讓百官像平常一樣向秦始皇奏事,不過這處理事情的,就是那些宦官了。】
【這期間,知道秦始皇已經死去的消息,除了李斯和這五六個曾經受寵的宦官,也就隻有胡亥和趙高了。】
【這第一場“瞞天過海”的好戲,着實是瞞得好哇。】
天幕還沒說完,就一堆人出來跪下了。
尤其是李斯,額角的汗都冒了出來。
不過其他人的心情也并不怎麼安穩就是了。
趙高,以及在場的其他宦官,還有扶蘇和胡亥,盡皆跪了下來。
凡是天幕提到名字的,不是忐忑得不行,就是在想自己在這其中出現,究竟做了什麼,或許承擔着什麼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