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損笑道:“你也辛苦了,先洗洗眼睛,再洗洗手吧。”
他這句話一說,就有兩名俏麗的少女,捧了盛水的銀盆和潔白的毛巾上來,小心翼翼地放在狄飛驚身邊的桌子上。
狄飛驚捧起潔白的毛巾,溫暖的、柔軟的、白皙的……
他輕輕捧在臉上,就好像他意中人的手捧起了他一般。
忽然,他又臉紅了起來。
雷損複又笑道:“當真是春心萌動?”
狄飛驚輕輕地“嗯”了一聲,并沒有否認。
連他自己都有點不可置信,他竟然真的會動心。
“真好啊。”雷損感歎道,“愛真是有種奇妙的魔力。”
他們沉默了一會,雷損耐心地等待狄飛驚收拾好心情,等待他一絲不苟地整理好手中的毛巾之後才開口問道。
“你對玩家怎麼看?”
狄飛驚緩慢地眨了眨眼睛,面色嚴肅,遲疑了一會才開口道。
“霸王。”他說,“她是天生的上位者,所以她不會入金風細雨樓,也不會入六分半堂,隻有别人屈服于她的份,斷然沒有她委屈自己的份。”
狄飛驚又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她會是一個沒有迷天盟、沒有瘋掉的、強盛時期的關七。”
“哪怕她現在甚至夠不到關七的邊、現在最大的敵人僅僅是石觀音?”雷損嚴肅地問道。
“是!”狄飛驚斬釘截鐵地說。
雷損不說話了,當初沒瘋的關七是壓在所有人頭上的一座大山,他信任狄飛驚,也知道哪怕狄飛驚對玩家一見鐘情,在這個時候也絕不會參雜任何私人情緒,所以當狄飛驚說出對玩家的判斷的時候,哪怕他再不可置信,也要以玩家會成為下一個關七為前提做打算。
“那你認為,我們應該以什麼态度對待她呢?”雷損問道。
“有三種方式。”
“第一種,什麼都不做。”狄飛驚說,“讓她忽略我們,就像是忽略一個腳邊的小石子、一朵野花,不屑于去看,自然我們兩相無事。”
雷損默然不語。
“第二種,與其交好。”狄飛驚繼續說,“但她眼界很高,若非數一數二的人物難入她眼,我們六分半堂……能跟她說上一二話的,也就隻有您和我了。
而且她……隻與人交,不以權交。”
“最後一種——殺了她。”
“趁她羽翼未豐,殺了她,而且隻能一擊即殺。”
在說出這句話時,一陣巨大的瘋狂的警報在狄飛驚内心響起,他有一股強烈的不安的預感。
他忽然想起之前玩家跟他對視時的場景,當時未曾發覺,現在想起來隻覺得冷汗漣漣。
那種眼神……
“如果沒有一擊即殺……”狄飛驚的語氣幹澀,面色慘白,“那麼,我們會遭受滅頂之災。”
“為什麼?”雷損這才說話了,說得又快又急,“她僅僅一人,為什麼會讓我們遭受滅頂之災?難不成她的師門力量雄厚?還是說她能說動金風細雨樓?亦或是她自身學了什麼高深武功?”
“我不知道。”狄飛驚面露茫然,這是極為少見的,“這是一種直覺——一種強烈的直覺。”
雷損忽然極快地轉移了話題:“蘇夢枕呢?”
提到蘇夢枕,狄飛驚趕忙回神。
“他病了。”狄飛驚這次說得順暢了起來,“病的很嚴重,他全身上下,無一不病;他至少有三、四種病,到目前為止、可以算是絕症;還有五、六種病,目前連名稱也末曾有。
按照道理,這個人的病情,早該死了三、四年了,可是到今天,他仍然活看,而且還可以支持田金風細雨樓浩繁的重責,隻能說是一個奇迹。
蘇公子本來可以等,不必急,因為局勢的發展都對他有利,他不必急于解決我們兩幫之間的紛争……可是,他很急切。”
到這個時候,狄飛驚的語速慢了下來。
“所以……”雷損小心地說,十分地謹慎,“他的身體不行了?”
狄飛驚目若電閃,迅疾的逡巡了搜上一遍,才自牙縫裡透出一個字來:
“是。”
雷損滿意地點點頭,在他看來雖然玩家很重要,但是蘇夢枕的狀态才更為重要。
“但我們不能拖時間。”狄飛驚繼續說,“今天跟着他來的那兩個年輕人已經足以名震京師!”
“但是……”他歎息一聲,“他們可以是蘇夢枕的心腹,同樣也可以是蘇夢枕的心腹大患。”
雷損眼睛裡有了笑意:“他們既可以是我們的敵人,也可以是我們的朋友。”
狄飛驚道:“朋友與敵人,本就是一線之隔,他們先跟蘇夢枕會上了,我們也一樣可以找他們。”
“至于玩家……”雷損又沉默了,半晌後才緩緩地說,“等這段時日過了之後,你和玩家一同去一趟大漠。”
說到這裡,雷損的眉眼冷了下來:“蘭州那邊的分舵很不安定,當真以為與京城距離過遠,我們就鞭長莫及麼?”
“這種事似乎不用我親自出動。”狄飛驚說道。
雷損笑了:“自然如此,不過想讓你确認一下,我們到底要以什麼态度對待玩家。”
“若能成為朋友,那是天大的好事,絕對不虧;若是點頭之交,和玩家保持不鹹不淡的關系,也并非壞事;若是敵人——”
“想要截殺她,那就隻有在大漠才是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