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别喝了生水,再給這孫女兒喝病了。
阿文阿武得了準話,當即樂得往家跑。
看熱鬧的村人湊着腦袋一陣笑,倒沒人問他們去那山頭作甚。
而瑛娘無需勞累,便看着徐氏搖了幾輪,見能成功出漿,才道了一聲,悠哉哉往夕山小徑走去。
夕山小徑都是村人踩出來的,道旁多的是枝葉漸黃漸枯的不知名野草,瑛娘等來三個哥哥後便撿了一條長棍,一路走走停停敲打草叢。
汪會性子穩,隻當她是在打草趕蟲,汪文、汪武卻沒恁多耐心,非得扒拉着瑛娘走快些。
“這山外頭哪兒有兔子野果?咱們還是趕緊往裡走走,一會兒晚些兔子可就回洞裡窩着去了!”
“我走不快,難道哥哥們要背着我走?”
“……”背也成。
外圍山道的确沒有瑛娘要找的東西,汪文取了背簍讓汪武一并背上,這才蹲下,瑛娘便伏上去任他背着走。
一行四人順着小徑走了約摸兩刻,瑛娘總算看到了一叢及她腿高的寬橢圓葉,正是蓼藍!
瑛娘連忙拍了拍汪文的肩膀,讓他趕緊把自己放下。
汪文、汪武環顧四周,也沒瞅見什麼稀罕物,一時不太樂意停在這兒,瑛娘卻不與他們多道,拉了背着背簍的汪會幫她割草。
汪會不多言語,放下背簍取了鐮刀便開始割。
汪武卻拽着瑛娘,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這草打回去也不能吃,别在此處消磨時間了吧?”
套兔子可講究時機,不早些去鋪設陷阱,今日怕是一隻也打不回去。
衣袖被拽着扯不出來,瑛娘便被纏得煩了,沒好氣瞪了汪武一眼,隻搬出徐氏做泰山,“這是家裡頭尋摸的新營生,比打兔子緊要,你若不想回去了被奶打,便隻看着大哥做活吧。”
汪武一時不敢扯皮了,看向汪文,兩兄弟兩眼相對,隻得縮着脖子蹲下拔草去。
“拔了草往地上摔打摔打果穗,來年才好繼續長。”
蓼藍生長條件嚴苛,需得好生侍奉,帶回去估計也哄不來肥田,索性讓它們自由生長,指不定比帶回去施了肥種得長勢更好。
三兄弟依言照做,直割了滿滿一背簍才算完。
“可走了吧?”
“走罷。”
蓼藍葉可作染料,莖亦可陰幹了留存,待來日入窖取漿水制成彩墨。
與之類同的山物還有栀子、茜草,隻栀子取果、茜草取根,出色也不盡相同。
瑛娘又換了汪武繼續背,催着三位哥哥離了小徑往林子裡走走。
這一片山地多是矮木灌叢,汪會見無後顧便走在前頭打草趕蟲,一路把持着目能見小徑,倒也不怕迷了方向。
離了小徑,植株類别便多了幾種。
瑛娘從中認出了幾樣常見的中藥藥材,不過藥理是她的短處,這種戰時軍備不好農戶掌手,便隻看了兩眼就不再關注。
又走過二、三刻,瑛娘便發現了一連片矮小栀子樹叢,其下植幹便有茜草攀援,倒省了她再去别處搜尋。
眼下栀子果實已然成熟,瑛娘支使汪會與自己一同摘果,又叫汪文、汪武去挖茜草。
“那草藤得整株挖,但生根不能挖盡,留下最粗的主根,來年才能繼續長。”
“……”
汪文、汪武皆有些嫌麻煩,且這草藤麻麻賴賴,便是他們手粗也摸得不甚舒服。
瑛娘今日所需已然備齊,心頭松快,見他們表情不爽,便細聲解釋道:“那草藤根可作營生,葉卻能打來喂雞,雞越肥美炖得越香,難道你們就不想吃那肥雞?”
老汪家的男丁年節裡是不缺肉吃的,隻是家裡頭的雞養得不算肥,若能多些油氣……似乎也是不錯的?
為着吃,兩兄弟好歹有了幹勁兒。
瑛娘将這一片栀子果全摘了讓汪會背着,又擇了十餘株健壯的枝條割下放進背簍裡,不消多久,三兄弟背來的背簍便全塞滿了。
汪文見狀有些愣,呆呆問道:“那咱們還打兔子嗎?”
“打呀!我們還有四雙手空着呢。”
瑛娘也想吃兔子。
秋季的兔子還算肥美,架火上一烤,便是隻撒些鹽也能噴香。
“那趕緊的!我們再順着山道往山走走,我曉得以前那家兒獵戶都是打哪兒獵的兔子!”
獵戶是走深了才失蹤的,打兔子的地界卻還不到山腰,汪會沒拘着弟弟妹妹不讓去,隻換到隊伍尾根兒頭護着瑛娘自個兒走。
“不管打不打得來兔子,林子黑之前咱們都得回家去。”
“知道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