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淩送季繁之到診所後,就準備帶着孩子離開了。
“……等一等。”季繁之躺在小診所的病床上,艱難地在身上一陣摸索,好一會兒什麼都沒摸到。
然後她想起來,她的皮包落在了直升機上,現在說不定已經成為墜毀機體的一部分了。
姜淩抱着孩子,淡淡看着她。
“我……”季繁之開口,臉上出現不自然的紅暈,她目前身無長物,想謝她都沒有東西。
姜淩看出她的窘迫,也明白她的意圖,直接擺手說,“不用謝我,我也隻是幫忙喊醫生過來而已。”
“可是……”
“你好好養傷吧。”姜淩淡淡留下一句話,然後抱着孩子頭也不回離開了。
季繁之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不見。
人是好人,就是……脾氣感覺不那麼容易親近。
***
小診所就在菜市場裡面,特别吵鬧,還時不時又有調皮孩子丢小石子在診所屋子的窗戶上。
這些都不是困擾季繁之的地方,她唯一在意的是她要怎麼才能回去這件事。
也許是她的保镖幫她擋下大部分攻擊的緣故,她的傷不是非常嚴重,在診所裡養了十幾天後,除了傷口偶爾會疼,别的都沒問題,也能正常下地走路了。
她也是在養傷的時候,從老太太和其他過來看病的人嘴裡了解到這裡的确是s省下轄的地方,叫多山鎮。
顧名思義就是山多的意思,鎮子以外都是連綿的大山,那裡藏着幾百個小村莊,這裡是村裡人可以和外界聯系的唯一地方,數不清的村裡人帶着山貨和自己種的糧食蔬菜過來這邊販賣,這裡也就成了比較“繁華”的地方。
“繁華”是過來看病的山裡人和老太太告訴她的,還特别自豪說這邊算是方圓百裡最大的城市了。
季繁之當時非常捧場地笑着附和說是很繁華。
但其實鎮子的路還是那種坑坑窪窪的柏油路,電線都是亂拉的,連一家有電腦的地方都沒有,鎮裡人和外界來往竟然都是靠坐三蹦子和拖拉機的,很多人家連電話都沒有,和外界溝通竟然還在靠寫信。
郵遞員和其他過來鎮子進貨的商人大概一個月過來一次鎮子,收走鎮子上零售商手裡的山貨和草藥糧食以及信件。
鎮裡沒有醫院,隻有個衛生所,還沒有一間教室大,裡面職員不多,收費也很貴,所以不受歡迎。
給她醫治的老太太是這個小鎮裡頗有威望的醫生,也是鎮裡為數不多的醫生之一。據說早年跟着一位過來這邊養老的、德高望重的女醫生學過醫術,老醫生的醫術很厲害,幫着鎮上的很多人治過病,後面醫生死了,她想辦法拿到了執業資格,在鎮上開了個小診所。
村裡鎮裡的人有點頭疼腦熱的都喜歡在她這裡看看,老人家還自學了中醫,收一些村民們從山上采的藥,曬幹給人治病。
老人家心地好,看季繁之傷重,特意允許她可以在她家裡借住,順便養傷。
季繁之就非常不好意思地住了十幾天,然而等她能下地了之後,她突然意識到一件比她回去更棘手的事:那就是她沒有錢付醫藥費啊!
手表首飾之類的她又不常帶,她匆匆忙忙地從直升機上逃出來,身上隻有這一套衣服比較值錢,但是這裡的人穿得都是二十塊錢六件的衣服,估計也不能認得出一件珍珠緞的衣服能值多少錢。她要是用衣服抵債,别人說不定認為她是個騙子呢。
所以她目前的狀态就是兜比臉還幹淨。
她要怎麼付醫藥費哇?!
受傷的第十四天,季繁之一如既往地靠在診所的門邊,為自己的醫藥費發愁。
真正的美人就是穿着破洞褲和舊t恤都是好看的,很多人聽說了老大夫這裡多了個美貌的女病患後,就是不看病也會故意走到診所這邊看看,所以才剛剛九點,原本沒什麼人的診所,頓時就人滿為患了,狹小的診所内甚至變得擁擠起來,讓原本為了治病過來的真正的病人非常不滿。
大家推推搡搡的,甚至比菜市場還要吵鬧。
“大家夥都冷靜點啊,冷靜點。”老太太一邊幫人看病,一邊努力維持秩序,但是躁動起來的人群可不會聽她的,走到診所裡的人看見季繁之,更激動了,兩撥人一觸即發,很快就發展成了真人對戰。
季繁之看見矮小的老太太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就像獅子老虎打群架時倒黴誤入的麻雀一樣,那群人上頭了可不會管什麼上不上了年紀,一樣照打。
眼見着老太太挨了兩下拳頭,季繁之微笑着介入了人群,“不好意思啊各位,麻煩冷靜下。”
打瘋了的人可不管她,有人還想趁亂調戲她的,手剛摸過來,季繁之直接一腳踢爆他,男人頓時慘叫着倒在地上。
其他人沒注意到這一插曲,還在激動地争鬥,季繁之把老太太拉出人群包圍圈。“阿姨,你沒事吧?”
老太太摸着被打的胳膊,“沒事,哎呦,這幫人可怎麼搞哦,打的這麼厲害,我的那些西藥,可是剛讓人從城裡帶過來的嘞,還有剛曬好的草藥啊……”
“阿姨放心,我這就去讓他們停下來。”
老太太趕緊拉住她,“你還受着傷呢。再說了,你這小胳膊小腿的,上去還不夠人家一拳的。”
“沒事。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不妨礙。”季繁之溫和笑了笑,“我能勸得住呢。”
說完,讓老太太遠離鬥毆區,自己走進人群裡,“勸”人去了。
姜淩背着一大筐草藥帶着姜碩剛剛走到診所門口,就剛好碰到一個人被打飛出來。
“啊——”
一聲慘叫響徹天地。
她抱着姜碩及時閃身避讓,才避免成為被撞到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