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桉意很少明顯地表露情緒,眼下笑意顯然是發自内心,連帶着眉梢都染上放松的愉悅,因為皮膚白,臉上稍微帶點绯紅都格外明顯,看着有種嬌俏感。
小拾看了她一會兒,眼珠子骨碌一轉,伸手去拉程赫東的衣角,示意他聽她“說話”。
許桉意也看不懂手語,默默看着兩人的互動。
和小拾交流的時候,程赫東那過于硬挺的五官和生人勿近的形象都緩和了不少,整個人像是被籠了層柔和的淡感,居然給許桉意一種莫名的反差感?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臉上都帶着笑意。
小拾甚至還眨着眼,像是羞澀,時不時地偷看上許桉意兩眼,表情豐富。
程赫東依舊很認真地在看小拾“講話”。
許桉意犯懵,不明所以,被勾起來了好奇心。
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沒忍住,沒多想順手就輕輕拍了下程赫東的肩膀:
“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在聊什麼,我也很想知道的……”
越說到後面聲音似乎愈發低了,顯得底氣不足一樣。
許桉意的力道就跟羽毛落身上似的,被輕飄飄的拍了下肩膀,程赫東覺得心底兒跟被撓了下,起身站了起來。
這人一站起來,身高優勢,自然的壓迫感又來了,許桉意下意識地往後撤了一小步。
程赫東也沒在意,眉眼輕輕一擡,看着她反問:
“真想知道?”
為什麼這麼問?
許桉意目光凝聚,眼神略帶狐疑,但還是點了點頭:“方便告訴我嗎?”
程赫東大掌包着小拾的手,小拾乖巧地站在他腿邊,程赫東輕微晃動了下她的手,像是詢問。
許桉意眼看着小拾點了點頭,兩人在分享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似的。
得到允許,程赫東也沒藏着掖着,唇角似乎帶起了點兒弧度,如實轉告:
“小拾跟我說,你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姐姐,笑起來比蘆川開得最好看的花朵還要好看。”
到底是小孩子,對比的形容都彰顯着純真。
話音落下,許桉意的臉肉眼可見再次蹿紅,像是秋日裡火苗燎原後般灼紅,半藏在長發下的白皙耳根也跟着隐隐發燙,單純是被羞紅的。
程赫東的語氣淡淡,沒帶什麼誇張的成分,可就這麼直接說出來還是很有沖擊感。
許桉意心下驚得直感慨,聯想到和鐘阿奶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不愧是祖孫倆,表達喜歡的方式都是這麼直白。
不知道是腦子抽了還是謙虛過頭,許桉意竟下意識地向程赫東解釋說:“可能是小拾見到的漂亮女生比較少。”
程赫東聞聲眼皮半阖,眉頭稍微往下壓了壓,像是不認同她的說法。
小拾明顯也是看懂了,急得直搖頭否認,給許桉意愣是搞得更不好意思了,頂着張紅透的臉謙虛地說謝謝。
三個人站在民宿門口聊了半天,也沒說要進去。
還是程赫東先打着手語問小拾要不要進小院玩兒。
小拾格外懂事,意思快到中午怕阿奶着急,背上小背簍說着拜拜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許桉意盯了會兒小姑娘的背影才轉身跟程赫東一起回了民宿小院。
在村裡轉了快一上午,因為迷路也走了不少錯路。
許桉意坐到沙發上那一刻才覺得也是真的累,在京溪的時候她沒什麼必要的事情也不經常一個人在外面逛這麼久,來了蘆川運動量一下就上來了。
桌子上有涼白開,許桉意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幾口胃裡舒服不少,但眼睛開始隐隐犯酸,脹脹的。
可能是那會兒因為知道小拾不會說話,情緒上湧憋悶着哭勁兒導緻的。
不适感作祟,她不自覺地擡手想摸一摸試圖緩解。
結果指尖剛觸碰上眼周,就被進來人的話語打斷了。
程赫東手裡拿了個濕毛巾,話語制止許桉意:
“别用手揉,用這個敷會兒,能好受點。”
許桉意手頓住,心下很意外,程赫東是怎麼看出來她眼睛不舒服的。
視線困惑地順勢看向他,緊接着毛巾就遞到了她手邊。
周到得不行。
她沒想到程赫東連這都能注意到,又麻煩他不太好意思,語氣虛虛:
“其實不用的,一會兒它自己就好了。”
程赫東擰眉,又把手裡的毛巾往前遞了遞,動作透着不容拒絕的意味兒。
許桉意隻好接了過來。
這姑娘,就不能跟她太禮讓。
毛巾是溫熱的,許桉意蓋在眼睛上的一瞬間明顯感覺舒服不少。
她看不見,但是能聽見細微的動作,視覺一旦失去,由于緊張,聽覺就會格外敏感,程赫東好像是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褲子摩擦的聲音之後便沒了動靜。
靜谧的多功能廳,兩人都不說話,顯得過分安靜。
許桉意但凡把毛巾移開,就能看見,程赫東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臉上,光明正大。
過了沉寂的幾分鐘,安靜的氛圍被打破,程赫東先開了口,聲音不大,但清晰入耳。
程赫東問她:
“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