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低頭看了看,又扣動一次扳機,發現已經被打空,沒有子彈了。
歹徒先生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正在慘嚎,他連忙掏出手機報警。
剛才左手拎着的重物已經散落一地,良夜已經認出其中英勇就義的雞蛋君了。
再買一份吧。
“謝謝你!”滿臉感激的少女忽然擠進視野,遞給他一塊潔白的手帕。
年輕人擡手抹了下鼻子,發現剛才應該是被重擊時受傷了,不抹還好,這一抹小半張臉都是暈開的紅色。
良夜擺手拒絕:“我有紙巾,就不弄髒你的手帕了。”
雖然歹徒先生已經沒辦法再跑,但也要看着才行。拿回漂亮手包的苦主決定和良夜一起等。他一眼掃過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知道那個包大概值150萬日元,也就更困惑為什麼對方敢拿着奢侈品手包逛街卻不帶保镖之類的——明晃晃的“我很有錢又好搶”。
女孩子很熱情,叽叽喳喳像隻雀。短短兩分鐘已經套出良夜的姓名和職業:“是未來的警官呀?好厲害——”
“還隻是警校生。”他聽見過去的自己回答。
“那你以後會在這周邊當巡查嗎?”
良夜冒了個問号,不太懂,搖搖頭,誠懇地回看過去:“我不知道,要等分配吧。”他聽見心音在講:‘也不會是巡查吧?畢竟I類考試過了的話就是警部補了。’
“為了感謝你幫我拿回包包,我請你吃飯吧?”來了,标準結局。
“還有朋友在等我回去…算了,真的很不好意思。”良夜婉拒了。
他哪裡來的朋友?
“那麼、我可以改天請你吃飯嗎?”對方的眼睛閃閃發光,一臉期盼地看着他,讓人實在不忍心拒絕。
“……好吧。”良夜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你啊、真的沒認出來我嗎?”
“嗯?”良夜擡起頭,把手機遞回去。“這是我的号碼。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不、沒什麼。”女孩子把手機放在臉邊,微微一笑。“那就有緣再見吧,望月同學。”
“我的名字是深津芽衣。”
和女孩與趕來的警察告别之後,良夜清點了一遍還幸存的食物,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便簽本,重新對了一遍清單。
我從前是這樣認真的性格嗎?他忍不住想。
電話響了起來。
“陣平君?”
“你沒事吧?是不是自行車半路掉鍊子了?”
“沒有。是其他的事,我大概還有十五分鐘回去,久等了。”
“嘶——”電話那頭像是很不爽地吸了口氣。“你什麼時候能改掉喜歡對朋友用敬語的這個壞習慣?”
“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太沉的話我們去接你。”
“我拎得動。”良夜一邊低聲反駁,一邊挂斷了電話。
該退出記憶副本了。
最後的畫面是少年人轉臉看向商店的櫥窗玻璃,倒映出的黑發藍眼的、穿着休閑服的望月良夜,他臉上還有沒擦淨的、暈開的淡淡水紅色,袖口是利刃劃破的,手肘和膝蓋處都沾着灰。
好不狼狽。
良夜低頭去拍打灰塵的時候。
這場荒誕的夢終于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