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麻煩你了,望月同學。”
“我該說抱歉才對,剛才沒有顧及你的感受,不好意思。”
白裙少女向毫無防備的他張開雙臂,任由他接近。
“陣平君?”她重複了一遍他的稱呼,問道。“你們的關系一定很好吧?”
“嗯、是同學和隔壁舍友。”他回答,專心緻志地對付無害卻沉重的零部件。
“原來是這樣啊。”深津芽衣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所以——■■■■呢?”
“什麼?”
“不好意思,我沒聽清,請問你是說了一個人的名字嗎?”
“嗯、■■■■,望月良夜、你還記得嗎?”
她開口時就像是有誰用雙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意識沉入海面之下。
“對不起、我…”
“你果然忘記了啊、沒關系的。”她輕快地說。
危險的預感在他腦中轟然炸響,他撐着車廂牆壁想要向後撤去,然而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原本無比纖細脆弱的少女将他纏繞壓制,他動彈不得。
“沒關系。”她說。“我可以原諒你。”
他的餘光裡分明看見她的眼中是可以迸射光芒的極度的憎惡。
以及一管充滿不明液體的針筒,他甚至看清了上面的印花和針尖的反光。
FAIH-0139——通俗名稱是Angel’s Kiss,洗腦專用。
側頸傳來被刺入的疼痛,冰涼液體流向四肢百骸。
是望月良夜陌生,Casablanca卻熟悉的感覺——
被拆解重組,從軀殼中剝離,被打碎後當成一灘泥巴又投入火爐,燒成有裂紋的瓷器。
他不斷地重複被打碎和被重塑的過程。
“從今以後,就沒有■■■■了。”
她親昵地和他耳鬓厮磨,聲音溫柔如同情人私語。
“忘記一切。”
“到我身邊來。”
他僅存的意識在警告:你就不要妄想反抗了。
…
被彈出記憶副本後,他花了半個小時才徹底從那種瀕死感和催眠效果中掙脫出來。
他劇烈地呼吸,感受肺部燒灼的疼痛、完好無損的右手、看不出針孔的側頸,活着的一切——以及多餘的項圈。
他調整呼吸,讓自己重新回到現在的世界裡,從床頭櫃的夾層中取出了一個手機。
他準備了它很久,但一直也沒有派上用場。畢竟他的過去無處可尋,這個不在Stinger監控下的手機的危險性對他而言與定時炸.彈無異。
他在搜索框内鍵入“望月良夜”。
檢索結果竟有近萬條。
他那死于一場火災的父母,父親是一名警官,母親是家庭主婦。父親死後追授還升了一級,當上了警視。
這之後是一段空白,隻有據說、相關、大概。他輾轉于寄宿家庭,又投入寄宿學校。缺失的家庭教導沒能妨礙他考入一所不錯的大學,又為了所謂的夢想選擇就讀警校。
媒體寥寥五百字,寫盡望月良夜22年的人生。
這一切都是他在一篇緬懷的文章上看見的。
還沒來得及畢業成為警官的年輕學生選擇挺身而出,這是人質的口供。雖然照片模糊得根本不用打馬賽克,良夜還是從像素團塊上辨認并确定這就是那位抱孩子的女人。
他應當在松田陣平的遠程指導下化險為夷,轉危為安。救下人質小姐之後帶着一堆幼稚又廉價的禮物蹬着自行車回去散良心,包紮好手腕,可能會被揍一頓,然後畢業、成為一名警官。
但報道中的實際發展和結局是,警方确實在最後的8分鐘耗盡時趕到了,可他和“深津芽衣”小姐在摩天輪最頂層的車廂被爆破炸毀,連骨灰都遍尋不見,是可以确認的當場死亡。
“望月良夜”已經死了。
他放下手機,臉上盡是迷惘之色。
[觸發特殊記憶任務“化為千風”:去吧,找到你的墓碑。不、那其實是望月良夜的墓碑。你知道、那個完全沐浴在光明下向着太陽蓬勃生長的孩子,已經不再和你有任何關系了。]
[任務成功:“契合度”提升至25%]
[任務失敗:後果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