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屬于榮傳家的那個孩子當年和他的父母與弟弟一起在榮傳邸被殺害,沒猜錯的話,屍骨就埋在青木療養院内,你放下那束向日葵的地方。”
“而錦戶優鬥認識的‘榮傳空蟬’是在真正的他死後,你頂替了‘榮傳空蟬’的身份,作為榮傳研究所A組的研究員活動的你。”
“而你在10年前離開流火島時,就抛棄了‘榮傳空蟬’這個身份。”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我相信不是你殺害的他們。”
“會說來話長、但我可以長話短說。”鹿野說。“老師殺了榮傳先生、我殺了老師。”
“25年前,榮傳家族就在流火島上存在,榮傳都記子女士建立了名為榮傳科技的研究所,建立了全球DNA親緣鑒定庫,想要找到走失的小女兒…但最終她因空難去世也未能成功。”
“20年前,榮傳都記子的長子榮傳夏實先生繼續着手于基因鑒定、并拓展到醫藥領域,他們發現了流火菊。但是流火菊雖然有幫助人快速恢複精力的作用、卻一直都不穩定也無法被檢定具體成分。”
“流火島上的榮傳研究所最開始的方向并不隻是專注于醫藥研究,還包括地質勘探。”
“研究所發現了死火山附近洞穴内的化石,并從上面提取到了、被稱為‘繭’的基因序列。研究所的大家希望能通過對‘繭’的研究來‘優化’人類基因,其中包括免疫能力、恢複能力等。”
“18年前,南裡晟先生在孤兒院找到我,成為了我的老師,并希望讓我參與榮傳研究所的‘破繭’計劃。我得到了榮傳夏實先生的認可,那年夏天的晚上,我和榮傳先生在外留學的次子榮傳忘潮一起來到流火島。”
“我将忘潮送到榮傳邸後就離開,但抵達研究所之後。老師告訴我、榮傳先生發訊息給他,說自己對‘繭’有了重大發現,從中提取的一串可以移植到生物身上的基因序列,能極大地提高人類的肌肉韌性、耐力和恢複速度。他将這組序列命名為‘TWAK’。”
“那天晚上下着暴雨,但老師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了。”
“當我們抵達榮傳邸…不知為何,等待我們的是已經注射了TWAK的榮傳先生。”
“他在瘋狂中殺死了妻子榮傳唯夫人、長子榮傳空蟬和剛回家的次子榮傳忘潮。”
“為了保護我,老師殺死了榮傳先生。榮傳先生在死前表現出了遠超于正常人類三倍的戰鬥力以及攻擊性。”
“老師不想停止研究。他看見了‘優化’人類基因序列的曙光,他認為我們應當繼承榮傳先生的遺志。”
“如果榮傳家的人都死了,榮傳研究所将按照最開始的遺囑充公。這樣‘破繭’計劃很可能會被迫中止,一切研究将前功盡棄,倘若‘破繭’計劃能夠成功的話…”
他頓了頓。
“我和榮傳忘潮的年齡差距較大,與長子榮傳空蟬同歲。而且後者據說先天早慧、身體羸弱、性格孤僻,除了‘破繭’計劃的幾個核心成員,沒人見過他。”
“‘鹿野司’當晚登島乘坐的是私人輪渡,我是一個四海無家的孤兒。”
“所以、老師決定讓我頂替‘榮傳空蟬’的身份,讓‘鹿野司’成為幽靈,榮傳忘潮也從未回到過流火島,榮傳夫婦是在暴雨夜尋找長子才突發事故。”
“等到‘榮傳空蟬’成年,他就會順理成章地死去,老師就會從我手中徹底接過榮傳研究所乃至‘破繭’計劃的一切…我們在TWAK基因序列以外的研究中,确實取得了一些可喜的成果,我們在此基礎上建立了南裡制藥,也就是南裡财團的前身。”
“直到Rattle Snake(響尾蛇雞尾酒)、也就是赤坂律子小姐在15年前帶來了組織的投資。”
“從那時開始…我們的研究方向改變了。從如何治愈變成了怎樣傷害,新生變成毀滅。逃離的研究員會被剿滅,拒絕的研究員會被‘回收’,優秀的研究員會獲得代号,老師是Stinger,我是Gimlet。”
“赤坂小姐用她的DNA和老師的DNA綜合在一起,試圖融合‘繭’的基因序列,創造了01号實驗體南裡晴琉。但是他除了以極快的速度度過人類的童年期、1-6歲這個階段以外,再沒有任何特别之處。”
“這讓老師和赤坂小姐都很失望,那之後,他們開始想辦法獲得可以和‘繭’的基因序列融合的人類,最開始,我們還隻是自願報名,但後來…慢慢就又變了。”
“我想要退出‘破繭’計劃的意圖被老師發現了。”
良夜看着他的臉色不太好,鹿野對他安撫性地笑笑。
“那時我知道拒絕參與實驗的研究員是怎麼被‘回收’的了。”
“我被植入了‘繭’的其中一組基因序列的反轉體,因為10号死了。但很可惜…我沒有任何反應。這之後我表現出了再度參與實驗的意願,研究員越來越少了,所以老師同意重新啟用我。”
“那之後、是深津芽衣小姐、是、”他語速極快,掠過望月良夜,繼續說。“其他的行動組成員,到最後。”
“他認為南裡未來是完美的。”
“他想要給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植入‘繭’序列,他相信她能和它融合。”
“我、那時的我還不能接受這種事。”
“老師說他有着至高的追求,超越生死,跨越維度,‘繭’留下的信息就是我們激發潛能、開啟智慧之門的鑰匙。甚至‘繭’會人類帶來永生。”
“我已經看見了老師爬上的階梯門後的内容、那裡除了無盡的深淵什麼都沒有。”
“他為了‘破繭’開始販賣我們從前制作的其他失敗的作品,它們的副作用無窮無盡,流入市場造成數不清的家庭破碎,我們是沒有傷害一些人的身體,我們的作品卻讓他們比患上絕症還要痛苦…”
“我才意識到、南裡晟已經不是我的老師了。我最開始追随的希望用我們的研究讓患者的病痛減少乃至痊愈的老師,和‘榮傳空蟬’是同樣的下場。”
“在開車帶南裡未來去研究所的路上,我搶過了方向盤和他的格.洛.克。”
“第一槍在心髒,第二槍在油箱。”
“南裡未來吓壞了,她受了很嚴重的傷。”
“她的父親想要殺死她,我殺死了她的父親。”
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空無一物,柔軟的、還在流淌時的晶亮樹脂什麼事物都不曾留存,他放過了一隻蝴蝶幼蟲。
“她接受不了這件事——我是說,她的父親拿她當做實驗品。她不想活了、而我不想她死去。赤坂律子小姐死于車輛爆炸,她是我曾經敬仰的對象在這世上最後的正常的血脈。”
鹿野司舔了舔嘴唇。那時“榮傳空蟬”便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做了和他一樣的事,為她植入了我發現的那組‘繭’基因序列。它被我命名為TWAK-1742,它具有極大的不穩定性,唯一成功的案例是水野琉生——在瀕死的邊緣它讓他活了下來,但也産生了大量的谷氨酸堆積在他的神經細胞之間,造成了神經細胞的損傷。”
“南裡未來也一樣活了下來,但是她和水野琉生一樣,都不能再自由行走了。”
“她對我的态度很矛盾,不知道該怎麼辦,也缺乏求生的意志。”
“所以我替她做了選擇。”
“我用0.5ml的Angel’s Kiss讓崩潰邊緣的她相信,是車禍時我對她的父親和姨媽見死不救,卻非要把沒有可能再站起來的她拖出來。”
“她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仇恨我、并将此當成活下去的動力。”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是活下來的最後一個研究員。我封存了‘破繭’計劃,摧毀了所有‘繭’的基因序列和實驗樣品。”
“直到10年前Rusty Nail再次找到了我,她要求我離開流火島。”
“加入科研組、投入‘FPRY’系列實驗。”
他閉上雙眼。
“……就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