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面無表情地說:“棒極了。”尤其是神父。
他能聽到那位年輕神父的聲音,雖然因為系統故障裹挾着微小的電流聲,卻仍然具有十足親和力。假如他在良夜的視野裡不是一個模糊閃爍的人形團塊兒的話,那就更好了。
良夜在基娅拉的訴說裡拼湊起這個人的大緻:迦勒,年輕男人,3年前來到薩爾瓦托拉,從那以後就一直是小鎮的神父。
他扯過Scotch的袖口,低聲要求他給描述一下迦勒的形象。
Scotch語速緩緩地回應道:“茶灰色的中長發、褐色雙眼,我吃不準、可能是混血兒,他的骨骼輪廓并不那麼、深邃,既高又瘦,一身達拉裡斯*。現在、他正看向我們這邊,然後露出一個微笑。”
正巧這時有個金發青年進入教堂,呼喚迦勒的名字,于是良夜便看到那模糊的人形光團轉了個方向,迎上那青年:“馬蒂亞。”
良夜裹緊了身上的披肩,其實托斯卡納的氣候很溫暖,隻是他骨髓裡都浸透寒意,拔不幹淨。“我們走吧。”
上午10:30,艾格妮絲莊園。
先一步回到這裡的Bourbon已經完全融入了那群調查的警察之中,良夜讓Scotch先去其他地方自由活動,自己跟過去探聽消息。
死者哈維,是艾格妮絲莊園雇傭的廚師。初步推斷的死亡時間是昨晚的午夜,他被剝光全身衣物,擺成一個跪趴的姿勢匍匐在地,如同贖罪,他的背上刻着十字架的刀痕。
而且哈維先生在艾格妮絲莊園的口碑并不好,就連女管家基娅拉也不會真心為他感到幾分難過,最多人際關系是點頭之交,負責看大門的守夜人跟哈維是偶爾喝瓶酒的關系。昨晚哈維沒來找他喝酒,他睜了半宿的眼睛,确定沒人通過艾格妮絲莊園的雕花鐵藝大門。
那兇手就在艾格妮絲莊園之中、從未離開過。
但哈維的人緣不僅說不上好,還可以稱得上是一句糟糕透頂。他總是喜歡講帶顔色的笑話,還喜歡對異性動手動腳,半年前還有嚴重前科:他不停地騷擾一位名叫奧若拉的年輕女仆,看在她漂亮且貧窮的份上,威逼利誘加流言散布之下,哈維似乎還做了别的事,她不堪受辱、選擇了自盡。
“總有人的不在場證明會出纰漏的。”良夜輕輕咳嗽了兩聲,基娅拉小姐遞過來一塊手帕,他婉拒無效後,湊在鼻尖嗅了嗅,還好、沒有葡萄香氣。于是掩着嘴悶聲咳嗽。“死因是什麼?”
“刀傷,有人捅進了他的心髒,從形狀來看是直柄利刃…廚房的刀具組确認沒有缺失,這個尺寸我更傾向于是工具。”Bourbon摸了摸下巴,“也許該去溫室那邊看看,園丁的工具都在那裡。”
“…你感冒了?”Bourbon語氣裡透出的疑惑已經道明了還沒說出口的下半句:在這個室外溫度20+攝氏度的托斯卡納嗎?
“沒有、鼻炎?或許是呼吸道出了點問題…離開這就好了、但我真的不是葡萄過敏。”良夜回答。用手帕掩着口鼻後,彌漫在薩爾瓦托拉無處不在的葡萄香氣有所減淡,他終于覺得好受些許。
“這位是…?”旁邊取完證的警察終于注意到Bourbon身邊多出了一個活人。
“哦。”他這個時候倒是不咳嗽了,十分流利地道。“這位是大偵探、我是他的小助手。”
Bourbon身邊的氣壓突然變低,良夜用手肘撞了下他,“收斂點,我現在是病号。”
事實證明Bourbon确實是推測和尋找兇器的行家,溫室裡的一把中型号園藝剪刀經檢查有拆卸的痕迹,與兇器在死者身上留下的創口吻合,并有魯米諾反應。從上面沒有提取到指紋,目前正在和死者哈維進行DNA比對。
而目前嫌疑最大的、艾格妮絲莊園的園丁沃倫,從禮拜結束之後就失蹤了。
良夜眼皮一跳。
他想起自己的第二個任務内容是“查明連環殺人案”。
果不其然,午夜時分,又是一聲喪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