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惜啊。”Casablanca接住被推回的左輪,口吻惋惜、十足像個瘋子。不、Casablanca他就是個瘋子。
“第二發、我的。會不會中标呢?——真期待啊。”
這時他的聲音便開始像醉了一般,或者說,沉醉在即将迎接的、随時可能在下一秒就降臨在他身上的死亡裡。他笑出一連串顫音,像是有蝴蝶不斷飛出胸腔,将盛放的花朵正在肋骨間蓬勃生長。
監控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降谷零隻能看見他也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砰!
他便很幼稚地把手槍往諸伏景光那邊一甩,唇齒間溢出響亮的不爽:“啧!”
降谷零極度不合時宜地想起,他們曾經在這張讓命運回旋的桌上分享過晚餐。
那時他透過剛出爐的食物在空氣中氤氲的熱騰騰的白霧,短暫地窺見一瞬望月良夜的眼睛,黑發藍眼的青年神情柔軟,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沒有誇贊的言語,但正面情緒會透過目光傳遞出來。
諷刺的是,他那時以為那才是被潛藏的真實。如今假面揭去,他終于得知:
Casablanca不過就是一朵汲取着罪惡怒放的食人荼靡,他的根莖可以纖細,但花瓣裡潛藏利齒,細刺淬毒。是最緻命的種類。
不愧是師從Vermouth的演戲高手。關于僞裝,Bourbon還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倒數第三顆子彈。
Casablanca在打出一團空氣後笑了起來,降谷零注意到他的尾指微微翹起…很熟悉的角度,上面的戒指看起來是情報組為求自保設計的某種電擊器,以Vermouth為源頭在推廣,行動組從未見過的款式——但是他更熟悉的是角度。
悶熱潮濕的夏日傍晚,老舊的循環扇并不能幫助五個擠在同一間房裡搖骰子的年輕人心靜自然涼。花紋都快要被磨得失去顔色的撲克發到每人手中,這輪伊達是荷官,黑發青年撚起一角查看,面色平靜如水,尾指微微翹起,稍高的角度本來并不會引起正常人的注意——那時候降谷零将自己劃出正常人範圍五秒鐘。
他同期之前每次覺得自己走運和拿到好牌時,就會不經意地翹一下尾指,臉上藏得滴水不漏,微動作卻洩露了自得。
于是他選擇Fold,自以為及時止損,直到看到對方勾起嘴角,掀開一對散牌。
“是點數最小的兩張牌啦。”黑發同期臉上的笑容幾乎顯出幾分讓人想磨牙的、又愛又恨的沖動來。“零君,被我騙到了吧?”
他語調慢吞吞地講,這是特别為降谷零設計的賭局騙術。
“我是有意在牌局裡混入微動作的…果然影響了大家的判斷。”
“研二君的話是摸耳垂、陣平君是撚頭發、景光君是雙手合扣、班長是摩挲手腕内側,”
“專屬零君的動作就是翹起尾指。”
“不過、說起來迄今為止,陣平君一次都沒被影響過。”
“所以小陣平的微動作心理課還需要加強?”
“萩!”
“我猜大概是陣平君從來沒想過我的‘下意識’微動作可以這麼用而已。”
“是正人君子呢。”
“…其實是笨蛋才對吧。”
“金毛混蛋!!!”
…
不。他微微搖了搖頭。這不可能。
可是不論是重合率100%的DNA報告,一模一樣的那張臉,偶爾會暴露出的細節…
倘若是有意的呢?
就像‘望月良夜’一樣,如果這是Casablanca刻意的僞裝,盡管他不可能知道這些,但是降谷必須杜絕一切可能性。
先把視頻看完吧。
最後兩顆子彈。
到狙擊手的回合。
諸伏景光扣動了扳機。
沒中。
……沒中!
狂喜一瞬間攝取了觀衆的心神,直到他反應過來,畫面中的一切其實業已落幕。他的任何情緒波動都不會影響到那個已死之人。
Casablanca背對着監控的肩膀在顫抖,随即又是一連串笑聲傳入收音麥克:“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會跟你守規矩玩遊戲吧?我的朋友?”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