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說。
“不要謀殺你自己。”
“你不是工具或手段,你是人類,人類是無法真的做到既足夠鋒利又可以無情,斬斷一切來敵又毫無軟肋與弱點的。”
“除非出自你個人的意願,不然沒有人可以要求使用你、強迫你,貶低你。”
“……”小孩兒疑惑的目光讓他緩了緩神。
我在說什麼啊,他自嘲地想。
“我知道我在說一些聽起來奇怪又難懂的事情…你們對我來說雖然還不算朋友或家人,但也不僅僅隻是武器。”
“你們的人生道路還很長,跟我不一樣。我希望你們既有有朝一日哪怕敵手是我也足以完美地交付任務的能力,但也會在心底為我留下可以無名的墓碑——這要求太過分了。”
“我當然會讓你們殺人,Torres。”
良夜理順女孩細碎的鬓發,為她捋至耳後歸攏。
“不過在我這裡,你們目前的首要任務是長大。”
“等成為可以跟我叫闆的成年人時,你們最好跟我是不一樣的。”
“為什麼呢?”女孩又問道。“我覺得先生你是非常好的人。”
在監護人露出堪稱驚詫的表情時,她說道:“你看,你的臉長得很漂亮,你擅長刺殺又懂得收集情報,甚至還會制作炸.彈,BOSS又那麼喜歡你…如果沒有我們的話,你會少很大一筆開銷和許多麻煩。”
“你不想把我們交給Rum先生,我們都明白這件事。”
“你是害怕我們受到‘支配’的影響嗎?其實你把我們交出去,我們也還是很感激你,先生。”
“因為隻有你是不一樣的——你是這樣看我們的。”
“但是為什麼呢?”
她望入那雙藍色眼睛。
“為什麼你總覺得、一切都是你的問題呢?”
[恭喜您,您的‘契合度’+1%]
什麼?他這樣想時,感覺自己的視角忽然有些搖晃,似乎将要仰倒下去,自始至終他注意到的那沒有閉緊的Grappa的房門砰地一下彈開,女孩飛到他身邊似的,被他伸手一擋。
“…我沒事。”良夜穩住自己、用食指按住太陽穴輕輕揉着緩解那陣眩暈,“你們去睡吧。”
Grappa帶着Torres返回房間,良夜轉身離開了這棟宅邸,自行找了最近的安全屋。
他需要獨處一會兒,至少今晚。
——為什麼你總覺得、一切都是你的問題呢?
這句話有些熟悉。他和衣而眠,窩入沙發角落前想道。
…
“Casablanca…”一定是幻覺,他居然聽見了Gimlet的聲音。“Margarita?”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的人似是無奈地吐出他的真名:“Mochizuki Ryoya。”
他可能在顫抖,熱意一直在眼眶裡湧動,有經驗在前,他知道自己的雙眼是完好無損的,但是他無法睜開雙眼去用目光回答什麼。
“我讨厭、”他聽見自己用一種又哭又笑的古怪語調回答道。“我讨厭心。”
“我、我…痛…”他從來、不可能、他就像是被打碎了又無法黏合一樣,這種事應該從未發生過,即使他如今滿是裂痕。“我錯了…為什麼…”
“冷靜、”醫生擦去他無法抑制的眼淚。“聽我說。”
“一切都結束了…你要做的隻是忘掉五個死人。”
“我不能、我、”他的牙齒被咬得咯吱作響。“我不想…”
“這不能由他的個人意願決定,榮傳。”Manhattan的聲音在稍遠的另一側響起。“再這麼下去的話大家都要跟他一樣瘋——其他人可都有着光明的未來。”
“你覺得讓Brandy來給他催眠,消除那些記憶怎麼樣?”
“來不及。”Gimlet回答。“想要把他對那幾個警察的記憶剝離已經是不可能的事,Brandy隻會趁我們沒發現的時候直接結果Casablanca。”
“我們已經盡力了,Rusty Nail遲早會做出選擇的。”
在他們交談時,被讨論的對象隻能在巨大的痛苦下發出不成文的嗚咽。
從未能拯救誰、他殺死的人不盡其數,偏偏包括幾乎占不上世界人口百分點的極少數…那是他所在意的,如果能保住零丁幾個人,他願意死去或殺死其他所有人——他就是這樣的人。
“我不能、”雙臂上傳來巨大的拉扯力,他知道是拘束帶的阻礙。“我不能死…”
“隻有我記得他們了、”
你們把那幾個人的存在完全抹消了,試圖以此欺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我是、”
他終于睜開雙眼,看見雙臂内側鮮血淋漓的刀痕交錯,以及墜落在蒼白掌心的鮮紅血滴——源頭是他自己的眼睛。
“被留下來的、”
“唯一的墓碑了。”
…
他滿身冷汗地睜開雙眼,确認自己的淚腺還在正常運作,抹去透明水迹後,電子音在耳邊響起。
[觸發日常任務‘鋼琴奏鳴曲“月光”殺人事件’:]
[有些成長是必需的,有些死亡卻并非如此。你深知這一點,這件事對你來說又不難,你應得的報酬不在此處。]
[任務成功:‘契合度’+1%]
[任務失敗:‘契合度’-5%]